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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自拔七

推荐人:周峰 来源: 阅读: 5.29K 次

经过闲聊得知早上和我打招呼说话的那个人,他叫魏鹏三十七岁但看上去却有五十多岁,满脸皱纹不说显得又黑又瘦又老。和他谈话中却能看出他是个善良人,他把监舍内他所知道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我。他对我说所谓的学“号规”就是和土飞机一样,人站在床沿上面对墙壁,高声朗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是不能正统的念完一定要歪着念,把字句分开了念,比如;坦白从宽要是拆开了念就是土旦白人人宽,不管你是念对念错背后有几个人拿起几床被子将你头和身子包的严严实实,然后按倒在床上众人齐上拳打脚踢,你就是被打的乱喊乱叫外面也没有人能够听见,值班的警察更是听不见了。一场拳脚过后被打的人不但是大汗淋漓而且已是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听说曾经还真的出过人命呢……

不能自拔七

我听完后说;“难道就没有人举报吗?”

他笑了笑说;“谁敢去举报,举报过后吃得苦头就会更多,而且全监舍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给你作证,没有一个人会帮着你去说话。”

我想如果监舍里不黑暗那还叫号子吗?如果监舍里温馨的和家里一样那么监狱还不早就挤爆了。我问他还有别的方式和内容没有?了解的多了以后的日子最起码知道如何去应付,不至于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傻逼,是个笨怂……

这个监舍十几个平方关了十三个人,从早上六点半起床被子必须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不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谁也不得拉开被子去睡觉,否则就是违反监规,“绷板”之后监舍内除了聊天的还有几个人拿着废旧报纸,把报纸用两只手使劲地来回搓着,等搓到比卫生纸还软时然后在床上再卷成像筷子一样粗细的纸筒,看着他们卷纸筒不解其意,我问魏鹏;“唉,卷这纸筒有啥用呀?”

魏鹏咧了一下嘴笑了笑;“咱这里火源特别紧张没有火柴,按理说监舍里是不让抽烟的,更别说火种了,这纸筒一定要卷的瓷实,像蚊香一样点着后燃烧的很慢,这样号子里就不会断火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稀奇。

在这十三个人当中十二个人都是因为吸毒,贩毒进来的。有的是单纯吸食毒品有的是以贩养吸,有的是除了吸毒还附带有其他的刑事案件,总之不管你是否有罪判刑先在这里戒了毒再说。等毒戒完之后只等官方宣判……

在闲聊中聊得最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肥胖小伙,人把他叫“老肥”。他凶神恶煞体格健壮口无遮拦,只要说话肯定要带脏字,饭量特大天天吃不饱,顿顿喊着饿,只要别人聊到哪里的饭好吃,那个地方小吃有特色,他的双眼顿时张得特别大,嘴里还不停地舔着舌头。或者把他馋得连喊带骂;“他妈的,我这一辈子亏死了,那么多好吃的我都没有吃过,狗东西好不容易挣点钱全买了大烟,他妈的,这次出去一定要把没吃过的,好吃的,统统吃一遍一定要吃饱,唉,他妈的,我都记不清我多长时间没有吃饱过了……”

昨夜还是雪花满天飞,今天却是阳光高照气候宜人。院内除了阴凉的地方和墙角有些积雪外大部分已经融化成水,人的过往处形成了泥脚印。这时已经到了下午,我看看周围的这一切,心情极其复杂,唉。真想知道外面现在是啥情况?……

要说监舍里自残的事情那就太多了,有人因为受不了监舍内的折磨,也有人是自己的心里原因,更多的人是想以此达到保外就医的结果。在监狱里吃钉子,石头,玻璃,铁器,只要是能想法搞到的东西只要能达到目的很多人已是在所不惜。也有人把自己的头颅往墙上撞,往铁窗铁门上撞结果撞得是头脑开花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再由同号子的人高声向值班人员报告,只要没有出人命能不能够达到保外就医的效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刚蹲下在我的身边右侧隔壁三室有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将刚分到手的饭碗放到旁边拿起碗里的钢制长把勺子,他扬起头张开嘴把那把长勺子从嘴里塞进硬往下咽,因为警方早有防范故意将勺子把的长度特制加长,为的是不让在押人员有歪想法。可是身边这个明知咽不下去还要硬往肚里下咽,只见他此时用双手拿住长勺把往嘴里咽喉硬往进送。他的举动让周围的保安和警察发现了,于是警察和保安快速跑了过来一拥而上将那个人按倒在地抢夺他手里的勺子。一番争夺,吆喝声哭喊声加在一起,清晰地听到那人哭喊着;“我实在受不啦,我不活了,你们打吧,打死我算啦。”

尽管他一再哭喊,保安的警棍依旧横加在他的身上,一会哭喊声弱了下来,站在一旁身着制服的警察见此情形摆摆手说;“送医院吧”……

勺子是抢了过去但人已被几个保安打得半死,后来几个保安把躺在血泊中的人抬走了……

回到监舍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着那个人结果会是如何,“头块子”号长说;“自残的事情我可是见得多了,吃螺丝钉,吃鞋里钢板的,只要能保外真是啥都吃,其实最可怕就是吃大头针,钢针,因为针本身太轻在体内来回能飘,飘到心脏的部位就会随时发生致命的危险……”

他正说着“二块子”插嘴说道;“就在老周来到的前天晚上。”……他看了看我接着又说;“五室的黄毛在半夜里大家还都在睡觉,他攒足了劲一头撞在铁门上,他的响声惊醒了睡觉的人们,等人们慌过之后缓过神来他已是血肉模糊昏迷不醒了,慌乱声和撞击铁门的声音招来了保安,保安开门进来把黄毛抬了出去赶紧报告值班的警察,等值班警察赶来这才急急忙忙把人送往医院,后来听回来的保安说人在路上就不行了,最后由警方出面通知了家属,家属来把人拉了回去,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最后是咋样处理的……”

“也许就算完了,谁还敢去找警察的麻烦呀。”不知是谁在中间插了嘴。

“二块子”张了张嘴还想说啥但又没有说出来,“头块子”号长跟着叹了一口长气说;“唉,现在得认命吧,人命不值钱。”

有人应声道;“是呀,尤其是咱这号人。家人看不起,朋友不愿意交往,单位不收公司不要,染上这个毛病人人看不起,低人一等,唉,也是咱活该自受啊……”

魏鹏看了看说话的人说;“是咱命贱,众叛亲离谁还敢招惹咱呀,只有破罐子破摔了……”

我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你一嘴我一句地议论着……

每天早中晚由医务室来给各个号子分发药品,药品主要是帮着戒去毒瘾的依赖,不至于毒瘾发作起来那么难受,发药品时候必须当着医务人员的面将药吃下,不能私自偷留药品。医务人员站在铁窗外面拿着花名册叫到谁的名字谁到铁窗前伸手领取药品,然后当着医生的面喝一口水将药吃下,房子本来就小铁窗就更小了,没有叫到的人只好在床上等候,当叫到“老肥”的名字时,不知道“老肥”嘴里咕咚了一句啥话,我没有听清楚,也许是医务人员听见他嘴里的脏话以为是骂他们吧。

医务人员喊来了保安,于是保安进来不由分说将“老肥”拖了出去,五六个保安拿着棍棒把他打得直喊爹娘,打完之后又令他脱下身上的棉衣和毛衣毛裤,只穿着衬衣裤头在院子里来回不停地跑……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加上他本来就胖,几圈下来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保安看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东倒西歪这才作罢。如果他再跑下去我想可能就会出事情了……

“老肥”回到号子一头栽倒在床上,得了一场大病几天都没有爬起来过。不吃也不喝就躺在床上慢慢地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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