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道

某天下午，苏小念和顾逸牵着孩子在梧桐小道上散步。苏小念轻轻说道，逸，在我看来，你和这条路一样温润踏实。所以，我爱得不可自拔。

刚来c市的时候，还是春天，那时的苏小念背了一个旅行包，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穿着旧T恤和洗的发旧的牛仔裤。她站在火车站出站口，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有些粗糙的双手高举着A3纸。上面用红色记号笔潦草的写着：顾逸。

很快，一个男子走过来，极短的发，深黑色的眉，眉角有细小的伤疤。他的眼睛很小很亮，嘴唇很薄。皮肤略微有点栗色。灰色长裤，白色棉衬衫，休闲布鞋。手中拿着欧石楠。苏小念最喜欢的花。

小念，我来接你。他笑，牙齿整齐干净。

嗯。小念点点头。果然和照片里看起来一样温暖。

然后小念说，你说过你一个人住，我想去看看。可以吗？她的眼里带着一丝脆弱的哀求。

可以的。你若是住下，我就可以省去一大笔招待费了呢。他把花递给她，背上了她的大大的黑色的旅行包。

小念，我怀疑这是你的全部家当。感受到肩头的重量，男子如是说。

嘻嘻。苏小念但笑不语。

男子带着苏小念坐地铁。这让她感到好笑。以前见的网友，不是自己开车，就是打车，坐地铁，还真是第一次。

怎么会选择地铁。小念蜷在顾逸家的海蓝色沙发上，懒懒的问。

没钱打车啊！顾逸无害地笑。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晚饭。

接过顾逸递过来的牛奶，苏小念轻轻闭上眼。顾逸是第二个让她感到踏实的人。

等顾逸去厨房忙碌，苏小念才开始细细打量房间。淡青色的壁纸，古朴的吊灯，简约的海蓝色沙发。顾逸的客厅，是苏小念喜欢的。

许是坐了太久的火车，小念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时身上多了一件薄毯。摸过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坐起身，听到某个地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响。也不穿拖鞋，她光着脚跑过去，顾逸正在工作。

她记得顾逸在网上说过，他是从事与软件有关的工作。很忙很累。

察觉到有人，顾逸抬起头，瞅着苏小念惺忪的睡眼，他勾起唇角，淡红的唇，很薄很薄。

饿醒了吗？饭在厨房里，你自己去吃吧。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我太忙了。抱歉。指指键盘，顾逸抱歉地笑。

苏小念点点头，去厨房热饭菜。

等她吃完，又去找顾逸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你还不睡吗？她问。

嗯，还有一点没做完。他没抬头。

可是我们平时聊天，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你那时候也是在工作吗？

没有。我请了几天假。所以今天晚上得把工作做完。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说的梧桐小道。两间房一样，你随便睡一间都行。

苏小念点点头。也不管顾逸有没有看见，去浴室洗了个澡，可是洗好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睡衣。正在着急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小念，穿衣镜可以推开，里面有一套睡衣，你将就一下。

苏小念拿出那套睡衣，款式有点老，不过料子还是好的。不像是新的，但是也不旧。穿在身上，略微有点大。

小念拉开门，顾逸坐在沙发上，背影有些脆弱。是的，那一刻，苏小念觉得他很脆弱。

苏小念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

顾逸打量了苏小念一眼，掏出烟。对不起，我想抽支烟。你习惯吗？

我也来一支。苏小念淡淡地笑。

你没有告诉我你吸烟。顾逸眸光倏地一聚。

你没有问我呀。

小念，我真的不了解你。

嗯，但是你让我感觉踏实。很多年前，我的奶奶也给我这样的感觉。

小念，我都知道。我从没有和网友保持联系超过三个月。而我们，是三年。所以，小念，对我而言，你也是特殊的存在。可是为什么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这是冉汐的衣服？

嗯。顾逸把烟蒂摁到烟灰缸里，眼圈在空中轻轻缠绕。

你现在坐的沙发就是她选的。或者说，你现在住的，是我们打算结婚的房子。

可是，我爸妈离婚了。他们又分别再婚了，然后，他们都不要我了。

她后来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人一人一句。默契地倾听对方，然后倾诉自己。

当小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正午了，顾逸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念，他回过头，我想吃你说过的你研制的面。

嗯。小念点点头。

小念把面端上桌，顾逸插入筷子搅拌，自由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顾逸的视线。

饭后两人我在沙发上看电视，顾逸没提梧桐小道的事。苏小念也没问。

下午四五点，顾逸叫苏小念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小念说好。

你倒是能沉得住气。顾逸笑。

我知道你会安排好。小念没回头，走向自己随机挑选的卧室。

梧桐小道离顾逸家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傍晚，阳光斜洒在树叶上，或者钻过间隙，软软地投在地上，画面安静和煦。

傍晚这里最美。顾逸似解释，似抒情。

苏小念没说话，安静地扣住顾逸的手指。

顾逸，我来的时候心中在犹豫，看到你的时候我知道，我要找的就是你。把自己的全部家当背过来，不容易啊！

所以，你是故意的？

苏小念看了顾逸一眼，夕阳仿佛在他眸中融化。是的，我是顾逸的。

两人去吃了晚饭，饭桌上，苏小念给顾逸夹了一个洋葱圈。

顾逸，我们结婚吧。

顾逸安静地吃下。

良久，苏小念听到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