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艺术家
01
“老乔，你这种东西，怕是他们不喜欢…”老马歉意的对老乔说道。
“乔老师啊，现在市场上要的不是你这种风格的东西。实话跟你讲，你这画的东西，太土。”戴着眼镜的画商边用纸擦着手机屏边不屑的对老乔说道。
“老马”，老乔看了“眼镜”一眼对老马说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我的画?”
“实话跟你讲，乔老师，你还不熟悉外面的情况。我是个商人，没市场的东西，我不要的;实话跟你讲，除非你是大师。大师随便一个草稿都可以卖个高价。”眼镜看都不看老乔的说道。
“大师我肯定不是，我也“实话跟你讲”，我也不想成为大师。”老乔看了眼老马，拿着东西转身离开。
身后想起眼镜声音：“留着个长发学大师，现在哪还有留着长发的大师啊，俗套…”
老乔郁闷的回到住地的胡同儿，进了一家山西小面馆。
在吃完后付钱给服务员小妹时，老乔发现小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下。
老乔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披肩长发沾了几根面条。
吃面吃的太急了。
老乔赶紧扯掉面条，很尴尬的看了看周围，往住地走去。
02
老乔今年三十有八，按老家的算法，四十岁了。
至今还没成家，在北京无房无车无存款，简称“三无”人员。
由于厌倦公司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和人事往来，工作常换，不是很稳定。
老乔是有想法的，可能也是大学毕业后那几年，走了些弯路，耽误了些事情。
“如今的年代，没钱就是没本事”，这是老乔在这几年的困境中总结出的结论。
“什么没本事，您这叫怀才不遇!”老乔住地附近做塑钢门窗的小王找老乔喝点小酒。
“乔老师，我看您这么有文化，又是搞艺术的，你不可能还不如老曹那些工头吧?您说呢?他们小学文化，还都在北京买房，开小汽车的，我看您迟早有天比他们还神气。您这种有文化的人我是最尊敬的了。”
老乔看着小王，没说话，碰了下杯子，把酒喝了。
“您是有原则的，一般的俗套的事，丁点小活你是不合适去做的，不是没本事，而是不够耽误您功夫的，你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去做您的大事，对吧?”
“你理解我?”老乔眼睛已经红了。
“干!”
“干!”
“干啊!”一个近约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有点不耐烦的对着老乔说道，“你倒是快干啊，要不我上来。”
胖女人说完起身，就把老乔压在身下，老乔红着眼没说话，动作配合的表示默认。
“行不行啊，你倒是快点啊!”。胖女人甩了下头发，屁股抽动着，“CAO啊，你”。
“CAO，我CAO你M!”老乔一翻身把胖女人又压在身下，使出浑身的劲儿，冲向胖女人的中心地带。
胖女人职业性的呻吟着，配合着老乔暴风雨般的抽动。
五，六分钟后，老乔精疲力尽，他把所有的郁闷和压抑全部射向这个胖女人的巢穴。
老乔满头是汗的喘着气，胖女人起身穿衣，点上根烟望着老乔。
老乔随手掏出衣服口袋，给完胖女人三百块钱，还只剩下几十块零钱。
胖女人招呼不打的走出房间。
很显然，他没当老乔是顾客，”顾客是上帝”.不是她不把顾客当上帝，而是她压根就没把老乔当上帝。
“上帝没怎么寒酸的!”
老乔走出洗脚房，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胡同里行人不多，路边有些吃烤串的人。
老乔看到边上的理发店还开着门，吸了口烟后把烟蒂扔了，朝理发店走去。
03
两个星期什么事都没干的老乔，今个起一大早准备了几幅画作。准备去南六环见个画商，照例还是老马给介绍的。
老马是老乔前几年在北京认识的一个朋友，老马是个民办大学的老师，教的课程是教油
画和室内设计。在一次美术圈的聚会上认识的，老马很欣赏老乔的才华和坚持，还推荐过老乔去他的学校任教，可人家在肯定老乔的绘画水平的同时，遗憾的没有接受老乔的三线城市的大学文凭。
“艺术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在咱们这个圈子，没点包装不行。”一个身高马大的，留着短发的中年男人说道，“作者的背景啊，身份啊，作品背后的故事啊，由来什么的…”中年男人点上一根雪茄继续说道。
“老乔，你听张总把话说完!”老马看老乔有点坐不住的感觉。
“你看最近起来的那几个女艺术家，你们以为她们那真是作品好吗?那些观众和粉丝就真的懂艺术吗?就真的那么喜欢她们的作品吗?
不见得吧?对吧!
“雪茄”抖了抖烟灰：“不是在艺术院校毕业，画个几年，就能成为艺术家，就能卖出作品的!”
“那几个女艺术家，我们说是艺术家，那就是艺术家，我们说是小三，她们就是小三。不都是靠我们包装吗，靠我们来做这个局吗!”
“张总，乔老师的东西，说真的，是值那个价的，是可以放到您的画廊里展的，您琢磨琢磨啊?”
“嗯，我考虑下吧!两位，我是个卖画的。当然，当年我也画过几年画。
但说到底，我是个做生意的，你的东西我会考虑。不过，我建议啊，你的行头也该包装下，你看，你要在这圈子混，怎么的也要外形有点范儿啊，你看人家都是大长发，布鞋，粗布衫。你留个寸头，穿个牛仔裤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个民工师傅，对吧。
当然了，不是说一定要什么打扮，我们有内在的东西，也不要忽略外表的东西嘛!肤浅是肤浅，可就是给肤浅的人看的嘛!”
老乔和老马对视了一下，老乔没说话，和雪茄握手告别。
老马看老乔神情沮丧，便拉老乔去吃饭。
话不多的老乔，说了不少。
实在的老马看着老乔混成这样，也不知说啥好。
劝着老乔现实点，用自己的才华找个工作，个人的艺术创作，可以工作之余做，慢慢来。
先找个老婆成个家。
04
“成家?”哪有那么容易，北京没房又没钱的，乔老师，您看这个社会，可不就这样嘛，对吧，我这又教人画画的，又上班的，不就是想多挣点，希望能早点在北京买个房嘛，哪怕地方偏一点也行啊，是不?”
小杨递给老乔一把肉串，“乔老师，您不没成家吗?我知道，您也挺难的!”小杨是老乔过去带的学生，现在学生都在北京开培训班带学生了。
老乔昨天和老马饭桌上聊了一晚上，似乎看明白了些什么。下午小杨打电话给老乔，说正好路过这附近，顺便来看看老乔。
“小杨，你现在这样挺好，辛苦点没什么，你还年轻。”
“嗯，是的。乔老师，当初您要一直在老家那边大学任教，可能现在你老婆孩子都有了，然后业余时间再弄个工作室什么的，估计现在什么都有了。”
老乔吃着带筋骨的肉串，太阳穴的血管忽隐忽现。
“您怎么不带个班，挣点钱呢，要不，您来我这，您来带学生，钱您说个数。”小杨看老乔没说话，给老乔倒满酒继续说道。
“这不合适!”你能来看我，我就很感谢了。”
“您是我老师，我应该尊重您的!”
“我现在他妈的不要什么尊重，不要什么理解…”，老乔红着脸说道，“我到这个年纪才活明白。小杨，我不配做你老师!”
小杨很少看到老乔这样激动，很少听到老乔说粗口。
他对老乔点点头。
05
天气转凉，老乔琢磨着回南方老家一趟，老母亲一人在家也该看看了，也正好快到父亲的祭日。
老乔从银行取了点钱就去火车站。
在地铁里，老乔琢磨着：回去周围邻居老朋友寒暄起来，问到在北京的情况如何回答，同学们和发小们聊起来，怎么回他们的话。
是说“艺术家成名前都这德行?还是说，当年的选择是错的?还是就实话实说，北京三无人员…”
去他妈的面子，去他妈的艺术家，老乔没有答案。
想到这，老乔戴上耳机，打开昨晚下载的免费歌曲。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简单上口的旋律和直指内心的歌词打动了老乔，老乔顺手打开MP3看看是哪个歌手唱的，由于是免费下载的盗版，歌曲作者名上只写着：
“未知艺术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