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

也许
想抖落
堆积在春夏
热烈的心事
和生命的疲惫
顺着秋风的力道与方向
一片叶
残黄
如一枚金币的枫叶
从温柔母亲的指尖
悄然脱落
如晴朗天空里
滑行的家鸽
揪心的哨划破
静谧的秋水
圈起晕晕涟漪
在异乡微冷的晨风间
泛滥

一瞬间
萧瑟的秃笔
蘸满思绪的水墨
在窄窄心湖里肆意涂鸦
湖面飘满了
春的夏的
还有秋的苇草
在刺眼的秋阳里
如村陌与城际间穿梭的尘粒
封闭了
昨日鲜活的记忆
今天异地的情绪
以及明天未知的梦呓

如一捧湿湿的黄泥
将生活的坛盖
严严地闭合
坛肚中
母亲在秋风里
用如柴的手
连夜剁碎
红红的像火焰一样的辣椒
长长的如溪流一般的豆角
还有咬着秋风的稻香鲤鱼
还有新收糯米流出的甜酒
温情的时光
如一粒菌种
在不经意之间
漫长地发酵
馋着他乡
渴求的眼
灵敏的鼻
和挑剔的嘴
还有千方百计掏空的心事

城市璀璨的街灯
川流不息的繁华
如黑色的泥
在被车流移植的心扉
包裹思想的种芽
水土不服里
疯狂地畸形生长
长出了
千年流行
久治不愈的乡愁
记载在情感的病历里
躺在疑难杂症的监护室
那里有许多知名冒牌的专家
装模作样地会诊

也许
那片残黄
如金币的枫叶
飘返乡村的原野
再抖落一回
或者顺流乡村的河
或者平躺乡村的地
也或者站到母亲包容的指尖
又会烂漫如春
热烈如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