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指导

西天裸露着血色的霞光
似有万丈的光芒
将河溪红染
沉沉的散落了河满
河面波纹漾着一排排散着开去
层层波纹映着落日的余辉 分外显眼


远远地有座石桥
河岸铺满了青的草 红的花
也有各色树木
桥下是一个人的家
一个老头的家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的家


他是个好老头
村里人都这么说
我就亲眼见他常拿了铁锹平整坑洼的土路
也曾亲眼见他常买了糖果分发给村里的小孩
他的历史对我们来说是个空白
也没有人去刻意关注他的过去和将来
他每天都捡着破烂
只是这几年腰弯了许多 几乎要爬行了
脸上的皱纹也渐如河面的波纹一层层铺展开来
更如干涸的土地皲裂着生命的挣扎


对于我对于他对于我们大家
这老头就如路边草尖上的一滴露珠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也不会关心他什么时候离开


我说的是事实
但老头的人生也有辉煌的时刻
也许某一年寒冬的某一天
或是将要过年的某一会儿
说不定会有摄像机引领着大批人马
衣装革履 浩浩荡荡
将老头层层围绕
一如众星捧月二如八仙献寿
拎来油和米奉上慰问金
嘘寒问暖 握手递烟
在摄像机的光环下
老头总会舒展一下黝黑黑皱巴巴没有光泽的脸


这几天秋高气爽
每当血色晚霞斜斜的照着他的床铺时
他便会和衣而卧
今天也不例外
他正静静地躺着
血色的晚霞正包绕着他的一切
他宛如一尊佛 置身在这万千道的金光中


暮色 渐渐淡了下去金光也弱了下去
接下来的是夜晚
或许有星星作伴
或许有皓月当空
也或许有阴风苦雨
更或许 老头便一直这样躺着
直到有人将他抬走


暮色沉沉 沉沉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