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梦记

凌晨三点半
故乡早已没有了声音
风吹过田野的茅草
却没有惊醒桌前暗黄的灯光
庄稼悄悄在夜里长高
村庄里有两个人的故事
一个是男人
他挑粪上山、下地种田
一个是女人
天黑点灯，缝补衣裳

三月爬坡种豆，栽苞谷
五月?秧、除草
九月一起收稻子
腊月开始防雪
风从六月掀走瓦片
雨在屋前冲毁稻谷
田野的收获一波三折
南瓜藤蔓悄悄弯曲
那是我和母亲的故事

一张车票
把寒窗苦读，满腹的辛酸
留在记忆里
风展开了翅膀
在百里之外的城市
重新起航
枫叶堆满的凉都
演绎着太多流浪者的乡思

不知在何时
早已分不清
丝瓜和苦瓜的味道
想酌一杯黄酒
把乡愁喝掉
想披上厚厚的新装
把寒冬忘掉

银杏叶飘散在林间
铺成一条通往老家的邮路
思念??在枫叶丛
雾散了，我站在小小的山头
就能看见土地里挖红薯的妈妈
雨停了，我从溪沟一直到狮子山
太阳出来了，我就把尘封的辣椒晾到了院坝里

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了小背篓
准备好了柴禾，土豆洗干净了
腊肉洗干净了
妈妈，我不累了，手脚又麻利了
妈妈，你累了，休息吧
雨季不要再刮几层墓皮
感谢草垛年年生长
包裹了风寒和伤痕
才保住坟墓的模样
挺直的树木不能倒下
让死和生为村庄作伴吧
硬朗的石柱、悬崖更不能倒下
你正在墓碑的前面
是我能找到母亲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