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参考

这个时节最令人心烦，柳絮吹的满街都是，所幸开始下雨。街上的小贩开始收拾摊子，风吹得大雨来回摇晃。不知谁家的孩子高声呼喊：“下雨了！”

面包车的司机们各归各位，他们不能在大雨中招揽来往的人。刚过五一，来往的人很少，初三和高中的学生居多，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还在辛苦的工作。司机在车中躲雨，车顶忽然被雨打响。睡着的司机突然惊醒，打开的车门正欢快地迎着带柳絮的风，车上的乘客很用劲地关上生锈的车门。

车里只有两个乘客。手机提示音响起，司机起身去拿，他斜卧在驾驶座里，看来他并不打算走，副驾驶上小姑娘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是经典的《千里之外》，乘客姑娘的声音和歌声一样动听，那大概是母亲打来问她是否需要伞，姑娘委婉地拒绝，事实上，她现在更需要一杯水。

司机不紧不慢地等着，就像雨不急不缓地下着。终于，一位白衬衣黑眼睛的男生上了车。乘客增加到三个，可司机似乎并不急着走，他打开保温杯，喝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趁着雨小出去招揽客人。不一会又回到车上擦拭他手上的玩物。

等待是漫长的，司机和乘客都静默着，偶尔有人轻咳一声，又或者有人发语音消息。车里的人好像都有一份事做，并以此为由排遣等待的痛苦。时间一秒一秒地耗过去。副驾驶姑娘似乎有什么急事，她不停地看表，12：30，12：35，12：41。后座戴口罩的女孩拿着手机在玩，可能在发消息给闺蜜，也有可能在玩幼稚的小游戏。一会儿，她好像玩累了，用手捂着嘴，十分淑女地打了一个哈欠。后来上车的男生百无聊赖地抱着书包沉默，偶尔通过窗户看看外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后来，司机又下了车，他大概终于懂得这种等待毫无意义。他的衬衫被风吹起来，像一只鼓鼓的帆船。远处，母子三人正在赶过来，这是他最后几名乘客，他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帮他们拉开车门。司机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引擎，缓缓把方向盘打转，同时无名指勾动转向灯的开关，然后打开雨刷。雨刷刷成两个有部分重叠的扇形，足以使司机的视野明亮起来。乘客姑娘在脑海中回顾着求扇形阴影面积的公式，这是今年中考的必考题。戴口罩的女孩把手机放进兜里，倚在车座上开始睡觉。后来上车的男生直起腰，紧紧地抱着书包。老司机的车技十分娴熟，车子开得稳而快，刹车时乘客也不会向前急倾。路边上又有人招招手。司机嘴角上扬，在路边停了下来，又上来两个男青年，他们往后座一挤便不说话，直到下车时也还是这样。

《千里之外》的歌声再次响起，副驾驶座上的姑娘接了电话，她说：“妈，车子已经发动了。”

路旁的柳树飘摇，司机的面包车向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