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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群众披上汉莫拉比之衣小憩的正午

推荐人:汝忆长安 来源: 阅读: 1.8W 次

题记:

当群众披上汉莫拉比之衣小憩的正午

这个夏季不寻常,台风一场接一场。

冷热干湿的气流对抗,光怪陆离的梦的远航。吹走的终将过往,吹来又即将远逝的散作虚妄。作为“想留、留不住”的另一面,“忘了,忘不了”这种回忆胶着和兀自缺省的态度倒神似梦的一隅,叫人欲罢不能、欲说还休。从小到大,我们做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梦,碎片易得而全貌难寻,时常想起又无从拼接。研究表明异相睡眠对梦的回忆率一惯叫人满意,而人们对梦的解析向来慷慨。所以在这样一个寻常小憩的正午,当梦初醒的时候,为着“入梦的带不走”,我执笔匆匆来写这条残缺的梦尾,荒诞恹恹仅供笑谈哦。

正文:

我在法官的判例书中看见了插图,对应每一个字母后的串例。于是当法官快速翻阅的时候,我余光一瞥,恰好定位在了其中一张——标题:方便面救人。

法庭上依旧进行着激烈的辩驳,那位黑人女士仍精准斡旋于那些生僻的语辞之间,其中又不失温情地传递着群体的申诉。在我的眼里,她显得冷静又极富感召力,绝对是一位业务能力过硬的,又能随时能运好用女性和黑人双重身份为这两大族群谋利益谋福祉的顽强斗士。

记得一位前辈曾说,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负责立法的机关总是为民众埋伏好一些在多数人看起来是稀松平常、又都无关痛痒的奇怪规定,待时机成熟,比如该阶级力量壮大之时,便会恰到好处地触碰一份有关利益群体的定时炸药。看似是每次有人正气凛然,为正义、为阶级权益发声拆卸,获取了整个国家民主进程上的小小胜利,但一切不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陈列于上位者的巧妙计划之中。试想,这些立法上许多的漏洞不过就是人为预制好的、以供每次取悦和安抚统治活动中进阶的那些不稳定、不安分因素的工具。无数次的权利声张不过是披着伪善的外衣,真实却是对怨怼之声给予最温柔的扼杀,一并为当局收归人心和政绩在册,赢得掌声与颂誉。

想到这个,究竟雀跃几何?我的思绪飘远,又飘近。一切仿佛又回归眼下那个小小的、乏善可陈的法庭之上,以及索然无味的论辩之中。

一扫庭下的人员组成,白人居多,余下黑人,像我这样的黄皮肤绝对是凤毛麟角。在这里,我真正像个事外人一样,事不关己但又不免好奇窥探之心。怎么,内容的变动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大致结局已知,但为了展现真理在少数人的手中,少数派的胜利,以及对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恳切态度,在形式安排上院方就可谓是谋虑深远、用心良苦。

说到底,此次申诉不过是讨论为何黑人日常不得使用与衣服、裤子取自同样一种原材料的鞋垫的问题。啊,至于那种原材料我却是不记得了,通过几种材料比对,似乎证明其性能最为突出、普适,叫人爱不释手不能替代。出席法庭的还有事件主人公,违规使用该原材料制成鞋垫的跨国公司高级经理(黑人女性),以及该公司公会检举人及内部仲裁委员会三名,和员工代表若干。外界人士也给予了高度关注,比如相关服饰用品的生产制造商、标准管理局、新闻媒体,以及生化工程、遗传科学、社会研究等领域专家学者云集。当然,这一众精彩亮相仍不能从根本上召唤出我的热情与兴趣,很快我就感到昏昏欲睡,这才把目光又重新,并且郑重地投射在那幅插图上。

“嗨,法官大人,我的英语很菜,不过我想我大概懂这个的意思。”说着我伸手指向那张插图,因为自由人的身份,我借机同那位法官大人轻声攀谈。

其实,在笑话公之于众的时候,我就不觉得有那么好笑了,上一刻我还觉得这是今天最有趣的发现,现在只是再自然不过地想要向别人指明罢了。

我认真地等着法官大人的反应。他也许会本能地觉得好笑吧,“但愿不是”板起脸将我赶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法官看了以后难以克制,竟狂笑一通。我没想到他的笑声如此浑厚、气势磅礴,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有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刻众人正在等候传证,在寂静的法庭上,这声音来得格外突兀。

我的内心也跟着轻笑,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下清楚地沉浮又飞舞,之前的插画似乎又重新好笑了起来。

你瞧,生活不易,人类之所以是群居动物不是没有道理,而再老成持重的人在单纯的世事面前都会有至少那么一刻卸下心防。

可怜的,我们那么点同理心作祟换来的感觉良好,有时也不过自欺欺人,用作对抗沮丧的假想。

很快进入致证环节,刚才的变故仿佛从未发生。

法官大人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以及控场状态中的绝对威仪。虽不见对我吹胡子瞪眼,却明显对我这个肇事者提高了警惕,并不再乐意与我分享他的判例书。我只能兴趣缺缺,一边暗自懊恼过早戳破了玩笑,一面心中盘算如何能重获判例书一观。

好不容易等到了集体阅读时间,法官睨了我一眼,然后毫无波澜地宣布:“请全体左转,面向圣锤以致最公正的审判。”

众人纷纷转向,好嘛,法官面向我,我将背对着那本判例书望向通壁辉煌的墙体,那上面精致的壁画细至纹理我已体察万千,心下抗拒,便脱口而出:“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没有判例书,可否申请与您共阅以助更好的思考。”

吹灰可见、落针可闻。

无奈之下有短暂的停顿,最终法官大人还是准许了我的合理要求。

我永远记得那个神圣的时刻,当群众披上汉莫拉比之衣,仿佛迎来片刻的、独一无二的精神胜利。似我这样的小群众也就理所当然地转坐到高台之上——法官大人的右陪审位置,然后安安分分把心神收拢于那本精彩的判例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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