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你，那阵风才来过

时间，是现在。问题是，我的乐观去哪儿了？原本我的乐观来自一个叫茜茜的女孩。我一生的初恋。

我一个人喜欢她喜欢的疯狂。一节节课堂光盯着黑板想她什么也没听进去不重要；英语数学成绩在滑落不重要；越来越频繁地被班主任批评不重要；在老师眼里我开始像个白痴不重要；甚至爸爸妈妈对我失望也不重要。我喜欢她喜欢得疯狂，貌似只剩下不值一文的乐观。茜茜本人不像她的名字，华丽，光鲜。她只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一股子的纯洁，纯洁里面有善良、温柔、快乐等等美好的东西。

茜茜与我不在同一个班，但她总是要经过我们班旁边的楼道。她上楼梯下楼梯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因为她成绩好，成绩好的人都不会轻易浪费过多的课余时间。她的嘴唇红的明亮永远只有一个状态，除了自信还是自信，正是她嘴角上的自信不断在吸引着我。然后是她那藏在镜框后面的眼睛，被晶莹剔透的树脂镜片保护得一尘不染。如果说她眉宇间会流露出什么，我看得到飞出数学英文乱中有序的字符，那也是会让我感到窘迫的东西，我那时的成绩确实需要担心。

可是一切都没什么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某一天没有看到茜茜我会很难捱过去。我在课间错开茜茜经过楼梯间的时候，没得以见茜茜，我有一种害怕忘记她面容的恐惧，欲望加恐惧这股劲儿，促使我有勇气去到靠近她近一点的地方。我开始勇敢的跑到了楼上，一次次假装经过茜茜的教室门口，再假借一个动作偷偷看她。而在那些偷看的镜头里，每一个瞬间都静止过。可，我就是没有表白的勇气。因为成绩优异的茜茜不会喜欢坏成绩的我，我认识和她在一起的朋友都成绩优异，只有成绩优异才配做她的朋友。

我并不是一个，脑袋里都装满恋情的苦水的人，我知道任何一个人包括上帝，都不如我们想像中那般完美。初恋亦是如此，偶像剧里放了那么多有它的道理，一旦开始总会变得不完美起来。因为我们都曾给过它最美好的幻想。它不一定是用来争取的情愫，可以只是一种祝福。一旦争取，我多怕会造成伤害。

初中三年一晃而过。虽然遗憾，忘记时间，却忘不掉她。而那种美好会一辈子依然存在在脑海里，在心里，驻扎成最纯洁的部分。初恋，还未开始就已结束。像一阵悄悄消失的紧张感，正因为没有揭开那份冷暖，才能保存下去。慢慢地，变成一个记号，变得与她无关，变成一种属于自己的精神。坚持着喜欢，坚持着乐观。四天的中考结束的很快，我倒在分数线之下，却没有感到过大的挫败感。

填志愿那天，不是属于我的重要日子，我没有去参加。我也无从知道茜茜选择哪所高中，会考到哪所学校。回到家，我吃不下饭，一个人去到大山里跑了一夜。家人们都以为我想不开，满山打着手电筒找我。最后跑累了，我在一块高高的玉米地里，看着天上璀璨的星光，看着亲人们远处悠长的灯光，它们愈明亮愈使我有一种在黑暗中坠落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恐惧让我害怕了。我像孤儿一样流着泪，而那个单纯的精神对这种情况没有帮助作用。

我知道我应该思考些东西，又不知道如何思考。对于从未对人生有过思考的我。后来我自费了去上高中。选的是一所刚好支付得起昂贵学费的学校，耗尽全家几乎一年的积蓄。交了钱，手续很快就办妥，然后很快就开学。

那一年的军训正值酷热，一星期下来，我被太阳烤得脱落了三层皮。就在军训快结束的前一天，我又遇见了茜茜，她也被太阳烤得黝黑。我觉得她比我以前见过的每一次都漂亮。我以为再也看不见她的时候，她出现了。原本，我因为是自费生，还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而见到她，一瞬间周围都开满了花，阳光明媚，还飘着白雪。一切慢慢地融入着。环境变了，学科更多了，学习量更大了。而不变的是茜茜还是我喜欢的茜茜，还有茜茜的忙碌，与我的坏成绩。

高中有更大的操场，晨跑前所有的班级都在操场上集合并且捧书学习着。而我热衷的是茜茜也在，我细数每一个分秒等待开始晨跑。因为所有班级会围着操场，里一圈外一圈跑，我在里圈，茜茜在外圈。我的班总会在操场最边上靠近学校标志的地方，与茜茜的班相遇，我最喜欢看到茜茜跑的认真的样子。

茜茜还是那样，从不浪费太多课余时间，甚至吃饭时间也很短。教学楼去食堂要经过运动场，所以为了能在经过运动场的时候看到茜茜，我狼吞虎咽吓到了同学们。

高中的体育课大多是自由活动，集合散开打球的打球，学习的都躲到各个角落去学习。我不想去打球，因为人太多总轮不上我。几堂体育课下来，我终于在女生们爱学习的角落看到茜茜的身影。于是，我又期待着周一的第一节课，和周五的最后一节课。茜茜班级的体育课也是同一天同一节课。分了文理科以后，课程表有所改变，我又期待着周三最后一节课。分科我分到了文科班，这并不以为着可以看小说，但意味着可以看到很多小说。

一本好看的小说可以偷偷的风靡全班，手手相传的看。起初，我只喜欢看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悬疑小说和恐怖小说。直到有一天，为了能从爱情小说里学点经验，希望可以多鼓励我告白，从那以后我开始看起了更多的小说。到最后我得到的不是怎么最经典的去告白，是大量冲破我脑海的文字流淌到心里给了我这么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慰籍。仿佛，我曾经大量的幻想把内心世界涂满色彩，现在她有了字幕，为我解释着一切。

那一阵悄悄消失过的紧张感，开始变成一阵风。“没有梦想，何必远方”，唱的多好。成绩再差不重要，尤其有了梦想，我决定在快要高考的时候放下一切，去远方。待我摘得梦想，希望足够与你相望。闪耀的幸福之光，希望足够让你温暖。——不论到时的结果如何，这些不一定是我给茜茜的。

对茜茜的喜欢，不一定是用来争取的情愫，它可以只是一种祝福。只要那阵人生里最美好的风因为茜茜来过，才是重要的。现在，我离茜茜上大学的地方很远，她有了男朋友。等于说我失去了茜茜。从我的意义上讲，我失去了乐观。于是我处于最需要乐观的时段，乐观这种东西变得比一切都重要起来。没有它，甚至有时我会抑郁到产生自杀的念头。要知道，原本的我把自杀行为鄙视得比什么都低，那是下地狱的行径。

这些年，我在肉体上像个和尚，爱上没有房子的家。东家西家是这个世界，我穿街过巷找它们乞讨，用和尚的乞讨方式以求生存下去的机会，然后拼得梦想。在精神上，我像一粒悲伤的沙子。落在地面的玫瑰花瓣上，与我的悲情，正好可以构成一个表演生命的行为艺术。

终有一天，一阵风把我卷到沙漠里。日晒风吹。而我永远不腐化。于是，我就在沙漠里长久地回忆起那阵风。然后发现，它能永远把我的乐观送回来。虽然我现在的工资并不怎么高，工作并不怎么轻松。而它，是象征我自食其力的东西。

忙碌和疲惫间，也许我已经忘记了什么，也许什么也没忘记。记忆只是像盒子里装的东西，一些积压在下面，以至于不花费点时间，无法找出它们的存在。然后，找到了，会发现它们那么有意义和价值。

也就是在某一刻我突然明白。某些人，只有出现在回忆当中才能发现，其实他们那么好从未离开。他们活在记忆的盒子里那阵风中，像一阵在心里载满音乐吹的紧凑的风。只要记忆还在，他们和每一阵春风一样，扇一扇你心灵的翅膀，便会又生长出一场春暖花开的期待。

而我，青春年少，正在路途。有幸收藏得住初恋。现在的现在，是回忆以后。答案是，乐观还在。茜茜，因为有你，来过一阵海风。你是风，海在我心里。

——卫风左卿

——2013.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