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日志 > qq空间日志 > 我的艺途

我的艺途

推荐人:栀香简瓷 来源: 阅读: 9.87K 次

很早就想写这篇日志了,因为当时没有手机就一直拖到现在。原本以为会淡忘的经历,却在回想之后发现是那么的清晰如昨,该有的抽痛还是会真切地出现。

我的艺途

原来不是忘记,而是不愿回忆

每个人都有一个上大学的梦,而我对大学的渴望不比任何人弱。

老师你说艺考是上大学的捷径,好,我们选,义无反顾。是的,艺术生在别人眼中很轻松,只需拿着铅笔不停地画就可以了,或许有很多是这样的,我想也是,他们比我们更像搞艺术的。

艺术的发型,艺术的衣服,颓废的气质,流气的语言,可能再没有像我们一样的艺术生了,对我们来说,它是一场赌注,是不可反悔的赌注,是关于前途和命运的赌注,呵,没想到吧,一只长只有20厘米的铅笔承载着这么……艰巨的任务。

是从高一开始的这条“不归路”,当时的我怀着对艺术的极大兴趣和对大学的渴望几乎是满怀欣喜,自信满满地接受了老师的建议,记得那个周末回家就风风火火地杀进“美术用品店”将画板、画架、铅笔、马扎都买齐了。买的时候还幻想着自己端坐在画板前,拿着铅笔在纸上灵动地转动着该是怎样的一副自我陶醉的表情。根本想不到以后艺途中的艰苦和心情的大起大落以及背景离乡的……难过。那时是天真的,以为照老师说的画就能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仅此而已,为何过程这么辛酸?

正式开始是在高一署假,小饭馆二楼,酷热、沉闷、潮湿、狭窄的两个房间就是我们两个月的画室,没有风扇,一天至少六小时,坐着,汗雨如注地画着立体图形,衣服与身体紧贴着,手长时间举着,第一次了解近高远低,近实远虚,近大远小,透视……中午,由于画板没地方放置,就别在车上带回去,所以经常可以在文学路上看到一个戴着太阳帽的女生一手拿画板一手握着车把顶着烈日或暴雨艰难地蹬车子。本来可以舔着小布丁在空调屋里的,能怎么办?选择了不是吗?

暑假结束回到学校,日子在有画画的充实而变得忙碌和快速,我开始画第一只苹果了,从此与立体图形说再见,才知道一个苹果有那么多面,那么多转折,一个看似简单的水果却这么难画,结构,连外形都很有研究,宁方勿圆,原来如此。一通百通这一点倒与学数学相似。于是,会一个苹果的画法,就会所有水果的画法这句话老师确实没有忽悠我们。

进入整幅静物素描是在冬天,这就需要注意整体意识了,现在还能记得老师从前走到后一直强调“整体作画”的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不过,在我们以冻僵双手努力画为代价使画技稍长时,那位南艺出来的每天严肃着脸的大叔才微展笑颜。才知道,冬天是唯一可以和夏天的抗衡的季节。才知道五楼的画室真是“高处不胜寒”,更是才知道寒冷比炎热更可怕,手僵掉,铅笔不知道就掉了,没有知觉,只有眼睛不断地在灯光下的静物和画纸上来回扫动,不,还有脑子,脑子里盘璇着“调子不能灰掉”“投影不要忘记”“黑白对比强烈”,像是过了N年之久,从老师厚厚的唇里吐出“同学们休息片刻”特赦令“,几秒钟的静默之后是铅笔唰唰掉地的声音,再之后是搓手的声音,低头看着手,可以隐约从厚厚的铅笔灰中看到不知道是蒋还是脓肿的疙瘩,个个黑的发亮。于是,冬天在僵硬中度过。静物素描落幕……

初春,当画纸上出现五官的轮廓时,我还是有点兴奋的,接触到人物,就意味着真正的艺考内容终于来了。时间就可以提醒这一点,下午的文化课彻底不上了,作画时间变为每天七小时。

呵,人!好无奈!

想不通,眉毛阿眉毛,你为何中间浓两边淡?眼睛阿眼睛,你为何时而实时而虚?鼻子阿鼻子,你为何有那么多转折?嘴唇阿嘴唇,你为何一片薄一片厚?至今能记起老师看到”高低眉、斗鸡眼、塌鼻子、香肠嘴“的惊讶表情。然后连连拱手作揖,称佩服。而”奖励“就是让我们画颅骨,研究颅的构造,活像学解剖的,而如今,我真成学解剖的了。缘分么,命运!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终于在它的锤炼下将五官画得有模有样,接着接着是五官的整合,终于发现前面的静物素描是为了画人打基础的。尽管面瘫脸、大脖子、肿眼泡、朝天鼻也出来秀过,但也还勉强过关。人物头像未完代续……

初夏,当我用笔在纸上画出一抹蓝时,我的另一美术课程水彩来了,也标志着我的课程也过了一半,距离艺考只有半年了。

水彩与素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课程,在素描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而在水彩的天地中,却远不止那二十四种颜色。而四元一瓶的水彩更是用得心疼。别人借你四元钱,你可能不会在意,但他要是在你价值四元的白色颜料瓶中挖走一大勺,你会心疼的心如刀绞……再如1.5元丢了无所谓,但如果价值1.5元的8B铅笔从头断到尾,那时你一定难以忘却……学美术的都很小气,他宁愿借你钱,也不愿借画具,哪怕是一张纸一块橡皮。

比起素描,水彩有视觉的快感,但更加麻烦。毛巾、水桶、调色盘、调色盒、水彩笔,更从此开始了提着水桶上五楼的减肥运动。

和素描一样,从苹果开始画起,因为色彩只画静物,所以有瞄上了苹果。苹果很受罪,经常被画成绣球,像五颜六色的布缝在一起的绣球。常常和水打交道,所以画板像进过染坊一样五颜六色,衣服也无法幸免,总有点点颜料迸到衣服上,为衣服蒙上一层艺术家的象征性标志,大约花了几百个苹果吧,终于有点像样了,注意色块摆放终于代替了脑中的黑白灰适中。我想问第一只被我画得像样点的苹果,你知道你是我提着水桶上上下下跑了几百次五楼的成果吗?如果你知道,你会不会变得简单点?

接着是黄苹果、青苹果、红苹果、深罐子、浅罐子、白罐子……

讨厌色彩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生理期,即使天气炎热,凉的东西也能轻易让肚子抗议,可调色盘已经没有调色的空间了,桶中的水已经失去了涮笔的能力了呀,只能忍着钝痛将手泡在水中一遍一遍的清洗。那时就想放弃,可又不甘心,人吧,忍吧,认吧……不知手在水中泡了几个月,色彩课程上完。

我们进入集训,说白了就是素描与色彩的轮番轰炸。我脆弱的自信心呦……

在这场长达三年的竞走比赛中,不乏有中途跑路者,坚持不到最后未必是坏事,接着学文化课就是。努力点就可以以补救,但有的人坚持到了最后也不见得会成功,就像我。一身白大褂,燕帽,手操体温计,注射器的我与当时向往的动漫设计相差太远,太远……不是服务业与艺术业在名词解释上的差距,而是心里的那道跨不过的沟……

我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总也走不到放弃的尽头。

当我为自己在素描与色彩的轮番轰炸下所取得的一丁点进步而沾沾自喜时,噩梦正慢慢笼罩着我,我不愿极其不愿回忆的一段回忆来了……

宿迁之旅

讨厌这个城市,讨厌宿豫区,它到处都充满着颜料的味道,这个味道一直传递给我不要忘记自己来到这儿目的的信号。

初来乍到,看到什么都是陌生的目光,更要接受别人打量的目光,那混杂着歧视与不屑的目光,真碍眼!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一大堆占着泥土的行李,呵,窘迫的艺者。这样怎么不会让人皱眉斜视呢。宿舍~,宿舍~,宿舍~,那也叫宿舍?没有桌子,没有门锁,没有阳台,与山洞无异,霉味,卫生间的臭味,地潮湿的气味,一栋楼只有二十人的晚上,充满恐惧与不安,可想而知,当有一个人半夜闯进女生宿舍细细打量的时候,又多可怕!六十个不安的漫长的日夜,又在心中念过多少次哪些熟悉的名字,多少次惊醒在即将沉伦噩梦的边缘,多少次半夜数羊进行徒牢的催眠,多少次差点崩溃在放弃的岸边,多少次想扔下画笔坐车回家……我没有,因为一直相信付出会有回报。可是等咬牙坚持下来后,原来只有我相信而已,它不曾像我眷顾它一样眷顾我,我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相情愿“这个词。

所有的努力与付出,所有的辛苦与泪水,只是一厢情愿,它给予我的回报,我宁愿不要。

来的时候是十月中旬,天气渐渐变冷,每天两天素描,两天水彩,由于我们是新来的,所以画画的风格与这边不同,哦,错了,不能说风格,因为当我们徒劳地解释我们与他们风格不同时,遭到老师强烈反对,他说,才两年的画龄,哪来的风格!我们无言以对,只能任由他给我们洗脑,与艺考不过两月之近,却开始画单体,笼罩在画糊水果的阴影中,每天背固定的水果颜色,每天检查,背不出就尺子伺候,从早上七点钟开始画一直到晚上九点除了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外,要一直待在画室,几乎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改变以前的习惯,好吧,已经被改造了,也不差这样。

饭、饭、饭、饭,那也叫饭?不能在学校吃,就只能到外摊上买,卷饼、煎饼果子、麻辣烫……这也叫饭?宿迁,你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是有米饭,吃不起啊,再不喜欢吃米的人,两个月不吃,也会不适应吧,60天,180顿,每顿饭都难以下咽,每顿饭都是煎熬。积水的宿舍,混杂着泥水的宿舍,尘土蔓延的街道……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居然还有人有精神有力气闹内讧,怎么办?60天里所有的斗志,坚持终于溃不成军,化为无奈和无助。快点结束吧,放我回去。

当回去时,看到熟悉的笑脸时,心里才渐渐回暖。

但是,结果,结果,结果,晴天劈雳,我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个词语叫”劳而无获“,精辟啊。知道结果后,几乎是一直在笑,实在哭不出来,不得不笑,太幽默了。好想用一把枪对着掌管这个世界的所谓的神或上帝开几枪,打得他脑袋开花。但您老人家也给指点一下迷津啊,别让我又华丽丽的陷入无助门啊。给了我这么痛苦的经历,却吝啬的不肯给一颗蜜枣,给了我这么暗淡的道路,却吝啬的不肯给一盏明灯。

一个半死不活的分数我宁愿不要!

所以,美术,我要抛弃你。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全部,你只能出现在调查表的特长一栏。

……

(后记)过去是个可以去的的地方,但绝对不是个可以长久停留的地方。

过去事,过去心,无可记得;

现在事,现在心,随缘即可;

将来事,将来心,何必劳心。

任何人,任何事,都会成为过去,没必要和过去过不去。

人生的遗憾莫过于错误的坚持和轻易的放弃。我的坚持是个错误,但我不遗憾。

谨以此日志纪念我已逝的艺途,从此,我的世界里再无中华、玛利。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