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蝴蝶不是落叶

在驾校学车的时候有一次听到诸位老司机谈自己的人生。大家一致认为刚结婚还没孩子的时候是最潇洒的，一旦有了孩子，就彻底被拴住了，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操心到大学毕业，这还远远不够，接下来操心着孩子找工作结婚买房子，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没有！马上孙子就又来了，又要从头开始操心一遍。

所以一句话概括下来就是：有了孩子，这一辈子就完了。

说起来，为人父母的感觉我也算体会过。我的梦和人一样奇葩。我分别梦到过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关于儿子的梦境揉进去了我人生中最初的一些画面，跟我三岁时的那个房间很像的地方，简陋又凌乱。黑夜里惨白的灯光下，孩子他妈在给他穿衣服。

或者是喂药。他看上去极为瘦弱。好像还戴着眼镜。我的心情与其说苦闷，不如说凄凉。我居然让他们母子过这样的生活。我居然让他的童年如此不幸。不过这些心情也是以现在的视角在看了，那些条件在当年来说不能算差。关于女儿的梦倒没这么复杂，大概是我兴高采烈地抱着她给别人看，有人说她不好时我就极为生气。

在此我不是想要感慨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也还不够格握住那小小的手心。我想起为了我能飞到更远的地方而搭进去大半辈子的两个人。在我走了这么多路看了这么多风景以后，还守在我原点的两个人。心痛不已。小时候最想与之分享自己新发现的存在，从什么时候起淡出了自己的，所谓情怀呢。他们的确理解不了那些廉价的情怀，但是看到新世界时的好奇与你有什么不同吗。作为被托付了梦想的人，实现梦想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过这不是一个人的人生呢。

所幸，上飞机前的最后两天半，全家人在天津。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次，全家在县城以外的地方团聚。带他们乘地铁，带他们走我走了三年的路，带他们去我喜欢去的店，带他们去看渤海那不像样的海岸，给他们看我认识了七年的小伙伴。两天半，来不及将三年的轨迹重走一遍，而三年的描绘与挂念需要在流星般的两天半里画上一个句点。

现在又开始新的日常。看着视频窗口里日益老去的容颜，多么想快点带他们来看这个星球上另外一个满大街汉字的神奇国度，看干净整洁的街道，看礼貌到让人尴尬的服务员，看传统与古迹里遗存下来的中国盛唐。再以后呢，地球的另一边也会有很多有趣的地方。那是今天的我还想象不到的美好。也是很多年以前，某条随河飘走的小小纸船承载着的梦想。

（2014-11-122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