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青石梯路
当一条条马路开始施工;
当一条条公路完全落成;
当一条条铁路正式通车;
我记忆中的青石梯路正一点点消失于尘埃。
那是一条由石块砌成的梯路,有百来级。
每一块石头都是我的祖先们丛荒野巨石中揪出来的。
每一块巨石的在我的祖先肩背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每想到现在每一块青石都冰凉光滑是和一代代人的记忆分不开。
春晨里,扛着锄头的孩子们跟着父母下地去了。
夏夜里,孩子们在一片蛙声中依偎在爷爷怀里听着古老的关于星星的故事。
秋暮里,孩子们小小的背篓中装有几个大大的玉米棒,颗颗汗水滴落在青石上。
冬景中,每一级上都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宽大而深,一个狭小而浅,紧紧相依。
路啊,是这个村子的见证者。
当。
村民们为一个新生的婴儿而欢呼时。
村民们为一位老者的逝去而痛心时。
路啊没有欢呼没有痛心,只是记录着,默默。
路是祖先关怀子孙的铁证,路是子孙缅怀祖先的凭证。
想大多宫廷剧里一样,一人得宠,一人则会被冷落,路也不例外。
村里新修了一条路,截去了青石老路底部二级。
金属鱼在新路上游来游去,带有黑烟。
孩子们也在新路上追逐打闹。
只有老人站在新路上看老路,眼神中有说不尽的味道,偶尔会有一两位老人重温记忆,沿着青石老路走一会儿,留下脚印,在一场雨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路,也就干干净净了。
—— 张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