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辫子

翻看旧照片，居然找到一张妈妈年轻时候的小照片。小照片和我的一张彩照合二为一的封塑在一起。也许当时是为了保护这张照片而做的一个决定，已经记得得不太清楚了。因为做了封塑处理，照片保存得很好。

说是小照片是因为这张照片真的很小，跟小一寸证件照一样大小。照片是黑白色，边边不像现在的证件相，是直接用尺比着直线裁切的，它拥有着一圈美丽的花边，类似于锯齿，但又不是锯齿一样都是尖牙，齿形尖牙之间间隔着一些弧度。又更像一些古建筑上的窗棂图案。照片里的妈妈梳着两条黑亮的大辫子，眉眼清亮，笑容淡淡，很年轻，很美丽。

在我的记忆中，在我还小到非要粘着妈妈才能安心睡觉的时候，她每天都是天刚亮就起床。妈妈很忙，因为她需要做很多的事情。父亲几乎每天都去外面干活，家里的一日三餐，还有田地里的农活，都大多是母亲在操持。

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房间的窗户前，梳她哪一头长及腰部的黑发。有时候母亲起来我也醒来，透过蚊帐，看着站在窗户前，迎着晨光梳理头发的妈妈背影，感觉特别安心。梳理顺后的头发被母亲的巧手编成两条大辫子，辫子的尾部再用橡皮筋绑起来。头上的散出来的碎发会用小小的黑发夹夹住固定。一般情况下，妈妈的辫子都是自然的垂在她的胸前或者后背。有时候干活觉得碍事，才会挽在后脑首。

很突然的，有一天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把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没有了长辫子的妈妈一度让我觉得看着别扭，好像少了长辫子的点缀，妈妈的美丽也给打了折扣。没有了长辫子要梳的妈妈，还是天不亮就起床，还是站在窗前迎着晨光梳头，但是没有了之前的细心，我见过她只用梳子在头上草草扒拉几下就完事了。

妈妈黑亮的长发辫一度成为了我心中一个念想，从小就渴望着自己能有一天把头发长长，也梳上这样的两条辫子，但几十年过去了，我却从没体验过。皆因我的头发从来都是毛躁得不行，它们总喜欢在我的头顶耀武扬威。年少时已经白发众生，而且长得亦极不齐心，一些委屈求全般长得弯弯曲曲，一些如铁丝般粗壮笔直。好不容易长长了头发，编成的辫子，却像极了两条大毛毛虫，丑不堪然。自此，再不敢冒仿妈妈梳辫子，但妈妈梳辫子的背影却在我心中站成了一个永恒。

偶然一次和妈妈聊天，说到了她年轻时的长辫子，说到我看她梳辫子的美丽背影，才知道妈妈也对她的长辫子怀念不已：“你们小的时候没有时间打理头发就剪了，等你们大了，曾经想再把头发长长梳回辫子，可惜头发都白，梳出来的辫子已经没法看了，就再没梳辫子了。”我一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剪短发的原因，原来就是因为妈妈太操劳了。

随着岁月变更，妈妈没有了长辫子，却慢慢多了皱纹和白发。岁月刻录在她满头白发上，苦难刻录在满脸皱纹里，我们的成长刻录在肿涨变形的腰身里。今天的妈妈长发不再，年轻不再，眉眼都混浊了，但在我眼里却是美丽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