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的梦

前日夜里（昨天凌晨）的梦太过奇特，虽然近来懒懒的，近乎养老生活（小涵涵这么说），所幸最终有了写东西的心思。今天上午玩游戏玩得疲累，帮外婆做完一部分活儿，此刻终于可以歇下来静静在日记里诉说、思索。

这个梦我只跟阿成和雪儿说过，但由于身份不一样，给二者阐释的角度也不同：阿成听到的是关于孤独者的故事，雪儿收到的则是一个爱与星空的梦幻。而完整版我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还有那极为震撼的感动。

感动，这个词常常听说，然而事总有小大之辩，有七门八类，有的是某人做某事表现出来的人文主义使别人感动，有的是国家意志上的群体感动，有的是动物某些人性化举动引发的感动。此处的感动，则是大自然给我的，独一无二的感动。不，确切的说，是洪荒宇宙的奥秘深深触动我，还有那看得见摸不着的沉默的钥匙与锁，除了感动，还有悲哀。

人往往臣服或抗争于比他们强大的事物，从猿人到现代人，我们闯过多少艰难险阻，战胜了多少凶恶族类，创造出多少非凡的科技，才得以现在的状态生存下来。而大自然，从未真正被战胜过，人类自以为统治了所有，实际上也就是大自然的小小一部分，因果循环，那些对自然做出的破坏、种下的恶果，终究都回归到人类自己。

曾经看过一本叫做《光年》的书，很早以前看的，如今只记得那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宇宙、历史、时间、人与自然，许许多多的内容，最后都化为一幅图景——星空，和我的梦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梦见，少年少女走在山脊的尖尖，沿着山的命脉一直走，一直走，头顶就是那片星空，梵高的《星空》或许就是以它为原型的罢。与往常夜里看见的天空不同，这夜幕里没有月亮，却有银河莹莹流动，小行星围着大恒星盘旋、环绕，汇成无数道弯曲的游光，白矮星闪烁着点缀幕布的蓝紫，四下里寂寥无人，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快要溢出来的浓浓的墨蓝，让人有那么一瞬的错觉——以为全世界只剩下少女一个人，如果还有一个，那必定是时空所化的人形，可我看不见它，它透过星空，穿过风，甚至藏在每一寸空气里，悄悄告诉我这世间的原型：那颗行星为什么消失，这种生物为什么灭绝，世界最初是个什么模样，宇宙的边界又在哪……可惜，我们语言不通，我又太愚钝，就更不能领会它的意思。那么是否，它也曾千千万万次找一个能听懂它言语的生灵，哪怕一阵风，一叶菩提，或是肉眼不见的一粒尘埃。最后又都落空，直到它们都消散了，它还在。

我试着剖析自己的这份感动从何而来，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生命所以像感恩母亲一样的为它感动；还是因为自然的妖娆又纯真的至美震撼住我这四肢矮小又丑陋的哺乳动物；抑或是我脑中空空臆想出来它苦苦寻知己的故事感动了我？或许都有，或许还有别的？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这一件——不能懂得它——最让人恼火。或许只有当我重归自然的时候，才能真的懂得，只是那时候，我也成为了它。你也许知道，这时候的感动又带了悲凉，为自己，也为它。它是白茫茫一片，没人能看出什么，白里面包裹着无穷无尽的话、无穷无尽的物、无穷无尽的空间，因为白，所以能反射出各种色彩，呈现各样的形状，谁都能在上面画一笔，这一刻画上去，下一息又被掩埋了。但是别担心，“画家们”画上的每一笔都还在，只是被遮住了而已，它们客观存在着，等有缘人的发现——某个特殊的时刻，无意间闯入掀开白幕的一角，就窥见数百年甚至数万年前的遗迹，于是历史出现了。

可它还是孤零零的，没人发现它就是那块无限大的白板，活物永远在它前端走着，回头看见的总是已经消失的事物的残影，无数悔恨的、惋惜的、甜蜜的、快乐的、痛苦的、愤怒的，都被抛下，留在原地，走过去的活物，只能站在尽头扼腕叹息。

它也只能看着——生死、喜乐、悲欢、更迭兴衰，它不动，世间静止，那么活着的也死了，它走，便只能走马观花，那么它又孤独了，这个孤独的行者，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