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斋心语（四十六）

近日，我总感到不安，因我做了件本不该做的事：给一文学编辑部去信，状告一位编辑，改我文章，不合我意。

有意见可以交流。另，“文章千古事”，不合意的地方，将来结集，改过来就是了，干吗要给主编写信，敲别人饭碗？是浮名作祟？还是年近古稀，身心俱老的一种表现？

编辑是什么的？是给刊物把关，是去伪存真，是沙里淘金，是艰辛艺术之路“摸石头过河的人”！编辑动动作者的稿子，是正常中的正常。当然，编辑也有失察、失误的时候，也有自己固执的思路。我曾在多篇文论中谈到：艺术，不可划一；艺术，总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争论，有异议，才有发展。怎么落到自己的身上，就“灯下黑”，就“变态”了呢？

日前，上小学的孙儿来看我，饭桌上，孙儿谈到他表弟的画，孙儿说：“豆豆的画，的确比我好，但他太嚣张了，比我爷爷还嚣张！”儿子儿媳笑了，我也笑了。在我笑的时候，孙儿不停地点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他在示意我：不要大笑！因他知道，我患心肌梗死，在医院抢救数日，才“死里逃生”，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医生是禁止我大笑的。

孙儿走后，我的心，暖了一个晚上。……怀着暖暖的心，坐在书房，忽而想到四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个夏日中午，一个小战士，把枪放到烈日下暴晒，我狠批了他，说他这是糟蹋武器！小战士哭了，哭得很伤心。晚间，我找他谈心，他告诉我，在家时，他的母亲，在日头好的时候，总把粮食、衣物，拿到日光下晒，怕发霉，怕坏掉。小战士来自河南，一个贫困小村。——听了小战士的话，我心酸酸的。日后，每逢值夜班，我总要到他床前，为他盖盖被子；在他感冒时，为他下过一碗清水面。他退伍后，把工作、结婚，顺心不顺心的事，都写信告诉我。现在，他也有了孙子，只是六年前，儿子在车祸中去世。

2015年10月31日夜.记于顽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