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元宵里的花香

今夜元宵，这里没有月亮。月亮躲到记忆那里去了。这里的万家灯火，点不亮那一轮明月，那里的星星点点却会托起圆满。

童年的年，总是喜欢赖在外婆家，每天看门前屋檐下，土墙边的外婆一针一线地将阳光密密纳进鞋底，我扒在腰门上，腿往门槛一蹬，腰门吱吱呀呀地驮着我摇起来，外婆总是说：别摇了，长大耳朵容易聋的。我还是这样，天天摇啊摇，就摇到了元宵。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亮，亮到火塘圆到梦乡，梦里隐隐约约后山热闹了一阵子，第二天清早就被后面的吵骂声引出了被窝。原来后面一家人的菜园子里的菜被人偷走了，女主人在大声地叱责着，嘴里在骂，却并不恼，她的女儿在旁边不停地拉着她妈妈的衣袖：妈，别骂了。脸上却羞怯起来，偷偷地瞄着围观里的人群。再后来呀，外婆告诉我，过几天就有人到丢菜那家提亲了。

后来上学了，村子里少有人在元宵节去偷青，偶尔有，也鲜有骂声，奶奶告诉我，元宵偷菜就是要主人“骂”，这样一年的霉气病痛就会骂走，没人骂自然就没人去“偷”了。后来有一个元宵，村里的马乃就去偷了同村芬家的菜，再后来呀，芬就嫁给了马，成为村里的一段佳话。

下海后，我到了海南岛，第一个元宵节，商铺早早就关了门，大家都在相邀去府城看“换花”，那一天鲜花已卖空，从海口到琼山府城几公里的路上熙熙攘攘，男女青年手上各持有鲜花，府城更是人山人海，从换花到抢花，不时地发生在我们身边，椰子树的长枝牵过多少红线，榕叶绿荫里诉过许多衷肠，圆满月下成就了多少姻缘。后来听说琼山政府出门组织了一些活动节目，反倒将这一流传久远的民俗官方化了，慢慢地这种流传下来的男女求爱方式却渐渐流失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愿元宵月夜里，你“蓦然回首”，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愿每个人回眸你的青春年少时，都留有一朵为你开过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