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亲情

经过少不更事进入而立之年，才发现，父母亲真的年纪大了。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那么坚强，那么能干的母亲，却终究敌不过岁月的蹉跎，变得头发花白、目光浑浊、甚至步履蹒跚。

记得儿子曾经问我：“妈妈的偶像是谁？”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说：“你外婆！”或许小小年纪的他并不理解，但是这却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回想母亲这许多年来的不容易，在那样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养育我们姐妹几个，操持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庭，光是这些，都让我们无法比拟。

一向风风火火的母亲到现在仍然雷厉风行。在记忆里，好像从来不曾和母亲近距离的交心过，因为我感觉她不是柔软的人。可是，我现在发现：母亲已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硬朗，她对于一件事情会一再和我确认，仿佛自己已经不能肯定它的正确与否。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煽情的人，对母亲一样，我对她大喊大叫，甚至歇斯底里。其实内心是很愧疚的。亦或是害怕感染这种脆弱的情愫，而故意提高音调用“吼”的方式和她说话。每每这时，她老人家都会对着我“呵呵”笑个不停，眼神中充满幸福的光芒，而彼时，我迷惑：曾几何时，母亲对我的态度变成这样了，按照以前的秉性，她应该是用更高分贝的音量给我吼回来才对。

上了年纪的母亲，毕竟不同于以往，她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性格也温和了很多。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扯，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就用这种方式进行沟通和交流，我隐隐感觉的到：外表看似强悍的母亲已经没有了我以为的那种坚强，她言语间充斥着对未来的担忧和不安，说到已故的熟人，她的表情会稍许变得有些激动，但是很快就平复了。我是敏感的人，对于母亲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这种对于老年生活的恐惧（不知我可否理解为她是因为恐惧而激动），我不敢也没有用直接的言语对她进行安慰和开导，或许是感觉自己能力不够，又或许是害怕触碰这种关乎血缘的柔软。

以前很多时候都是口头上听着父母说，我们老了要怎样怎样，我一直都感觉那是离我非常遥远的事情，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这一次，父母竟然把这件事情提到我面前来讲，而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的神情给我说，父亲甚至拟好了他们百年之后镌刻于墓碑上的文字，他读给我听，让我帮他参考，（其实我根本就不懂这个）当时，我眼睛盯着手机，不停地刷屏，要瞪大眼睛才能抑制将要滑落出眼眶的泪珠，而还要嘴贫的跟一本正经的二老说：“弄这些东西干嘛呢？我们什么都不懂，即便是你们二老真的百年了，把你们随便往哪儿一扔，你们也是不会知道的啦！”而彼时，父母亲竟然默契的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他们不了解，当时我心情是多么的糟糕，我觉得，当着女儿的面安排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于我而言是多么残忍的行为，我很难过，难过中充斥着恐惧，凄凉和无助，就感觉他们真的会随时离我而去，由此让我产生一种灵魂抽离身体的空洞感，痛彻心扉。而我却不敢在他们面前显漏。因为我发现，或许因为年纪大了，他们会希望从儿女这里得到一些对未来的指引和安排，好像觉得儿女对事情的决定才是正确地，他们才敢放心的去相信。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与悲哀：从呱呱坠地的一个小不点，在父母的呵护与疼惜中一步一步的成长，他们得付出多少的艰辛和酸楚，才让处于而立之年的我对过往的回忆没有一丝的不堪，纵使当时生活再怎么艰难，物质再怎么贫乏，终究回忆是温暖的！

真的很感谢父母亲在那么艰难的岁月里把我们抚养长大，做儿女的，纵使无法挽留时间，无法恢复父母老去的容颜。但是，我们可以随时关注他们的身体状况，关心他们的精神生活，不能天天陪伴左右，却可以时常打个电话，哪怕简单的唠叨两句，他们也会觉得欣慰。事实上，人年纪越大越害怕孤独，他们会真心喜欢儿女围绕身边的感觉。

祝愿所有的父母亲健康幸福，生活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