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3）

(3)梦与念

晨曦的风吹开梦掩的门，那梦中的柔与暖，是否依然静悄悄，梦中的孩子们，你们可知道，那屋檐下，南来的燕子们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从院外池塘边叼来了泥土，它们正在屋檐下筑巢。还有门前那棵桃树，也已经在这春风里悄悄的长出绿色的小芽。窗台上那株茉花的花瓣经过昨夜春风的轻柔，现在正发出淡淡的清香。墙上那支坏了的风筝，奶奶也已经在昨夜帮我们修好。邻居家的大哥哥们现在已经背起书包踏着露水走在去学堂的路上，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前不久刚出生的那几只小花狗。

昨夜睡前，奶奶说：要把那只最小的身上有白毛的那只小花狗送给邻村家的胖婶。梦里也一直是小花狗在冲我叫着，它对我说它很乖，很听话的，让我求奶奶，不要让奶奶把它送人。早上一醒来，我就立刻跑到院子边上的狗窝前去看，小花狗还在，此刻它正撅着屁股，趴在老黄狗的奶头上吧唧吧唧的吃着奶。它看到我，仰起小脑袋，冲我旺旺的叫了两声，然压低下头继续的吸着老黄狗那干扁的奶头，它好像知道，今天它要被送人一样，所以它要享受着母亲这最后的温存。其它的几只小花狗横七竖八的躺在老黄狗的身旁，它们还没睡醒，它们也许还不知道它们的弟弟今天就将要被送人了，它们更不会知道将来它们也会被送人。

小花狗们被送人的那段时间里，我晚上经常做梦，梦到它们被送人的样子。再后来我更梦到我自己被送人了，我哭着醒来跑去问奶奶：“我会不会被送人”。奶奶扑哧一下子就笑了，奶奶爱怜的看着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傻孩子怎么会呢，你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又怎么会舍得将你送人呢。”奶奶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也渐渐的在奶奶的怀中安心的睡去。梦里我梦到了我去了学堂，我穿着奶奶给我做的新衣服，夸着奶奶给我做的新书包，身后还跟着那几只小花狗，它们一路围在我身边，一会儿跑到我前面，一会儿又跑到我后面，它们还不时的追逐着路边的蝴蝶，我也跟在它们的后面，跑着，追着，欢笑着，一直跑到了学堂，到了学堂，我坐在学堂里面听先生讲课，它们在学堂外面的草地上追着青蛙跑，它们时不时的学着青蛙的样子，在草地上蹦，在草地上跳，直到消失在梦的尽头 。

梦醒，雨入，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雨中的老黄狗，此刻没有了小花狗们的陪伴，它显得特别的孤单，特别的憔悴。屋檐下面的那几只燕子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它们还不曾经历分别，又怎么会知道老黄狗的那种心痛和无奈。

窗台上面的那株茉莉，经过雨水的冲洗，叶子特别的光亮，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飘满整个小屋，屋外奶奶忙碌着为我们准备着早饭，印象中奶奶总是起的很早，每当我们睁开眼睛，看到的总是她忙碌的身影，她好像从不知道累是什么。奶奶虽然个子不高，还有点微胖，但她在我们的心目中，却是高大的，虽然她裹着小脚，但走起路来，却特别的轻快。她总是能将我们的生活打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