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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漫笔,随笔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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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说:“除夕夜,我们好好喝一场吧!”

素年漫笔,随笔小札

他一脸惊讶,无法置信我居然会说出如此潇洒的话。

“看把你吓得,我说的是喝核桃露……”

我诡秘地笑了起来,他却迟迟收不回脸上的惊疑。因为,他知道,我是不喝酒的,为什么我突然说出如此洒脱的话呢!

我从来都不是个洒脱的人。

这么说,也就真的这么做了。2014年的春节,就从喝一场核桃露开始了。所谓的“一场”,就是我用苹果、桔子、草莓、火龙果、圣女果、开心果、小点心以及黄瓜、胡萝卜、生菜制作而成的“年夜饭”,然后配着两听核桃露,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守着冯导的春晚过去了……

很多人团圆了,很多人醉了,很多鞭炮,人都走远了,还噼里啪啦自个响着不停。

我躺在床上,心里回顾了一年和这些年很多甜蜜又悲伤的往事,想着我挚爱的亲人,还有天国的妈妈,静静地睡了……

我想,这是一个素年,也许,窗外应该纷飞一场大雪,素白素白的。

(一)

年究竟是什么呢?从小到大,年就是忙忙碌碌的妈妈,是全家人任何一个不可缺席的团聚。一进入腊月中旬,年就会郑重地上了她的议程。妈妈会早早筹划如何采购年货,如何为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添置所需。

蒸馒头和花卷,她精心到不允许任何一点瑕疵的存在。她蒸的馒头,大小如一,雪白圆润,曾有亲戚说看见都不忍心吃。(可惜《舌尖上的中国》没有早早去采访她)那一笼笼热气腾腾的馒头刚出锅时,整个厨房都弥漫在这种香气中。由于热气氤氲,妈妈很难看清楚我又偷着抓了一个刚出锅的馒头吃。她不允许,我偏偏不听话,一溜烟又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年时蒸的馒头格外香,那种香,自从妈妈走后,再也没有了。

有一天,我路过菜市场,看见那卖馒头的妇人正在收纳刚出锅的热馒头。我赶紧凑过去,很想闻到这种香味。只是,这不是我似曾相识的味道,不是妈妈做的。我在那里发怔,妇人问我:“你要几个?”我呆如木鸡,不知道如何给她回答,含糊一句:“哦,我忘记了……”

那人不解,斜睨着我这个呆子,嘴里嘟囔着什么。我无心去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黯然离开了。

自从失去了妈妈,我再也不喜欢吃馒头了。

老家有关过年的所有习俗中,妈妈一样都不会落下。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忙碌近十天后,一定会备全所有的美食。蒸、煮、煎、炸、烧……北方女主人一般运用的烹调方式,她样样得心应手。直到所有的盆盆罐罐、碗碗碟碟,都满满鼓鼓时,也就是年三十的下午了。我曾经埋怨过她速度太慢,程序太繁琐,每年都是大年三十了,还有做不完的事情。真是错怪她了,如今想来,一个如此精心精致又周全的制作,快了如何保证质量呢?

她从来不会因为要赶时间,放松对刀工的要求,依然要用心切菜配料。我总是深怕她会因为如此繁冗和讲究,到了三十还不能完工。我也错了,她心中有数,她有自己的经验和步骤,尽管看起来是个急性子。

人啊,总是后知后觉,那些年,母亲总让我好好读书写字,舍不得厨房里的油烟呛我,也不刻意要求我在厨房里帮她做什么。我若多看多学,也许我的厨艺早长进了。

(二)

小时候,过年我一定会有新衣服穿,从头到脚全是新的。尽管新衣服妈妈早给我看过,却一定要到三十晚上才让我换上,真是急坏了小女孩。新年来临,妈妈会把我打扮得焕然一新,甚至连头花都是新的,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充满了自豪。

成年以后,妈妈常说我不讲究穿戴,每次回家,她都觉得我衣服的色彩太暗淡,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我不以为然,觉得鲜艳的色彩不合适自己,黑黑灰灰的朴素。妈妈说,女孩子的衣服要得体端庄,但也要让人心情明朗,看着很精神的样子。

直到她生病时,她还在念叨我的衣服太简单了,劝我应该为自己购置一些充满喜庆色彩的衣服。

我终未能了却她的心愿,我还是依旧喜欢着色彩暗淡的衣服。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广场上有一对母女穿着亲子装,火红火红的裙子。那大手拉着小手,一直从我模糊的视线里消失而去,我生平第一次那么喜欢和羡慕红色。

过年前,我决定给自己买一件红色的裙子,就像当年妈妈过年给我穿的红衣服一样,或者就像那对母女裙子的红色一样,喜庆的,火红的。或许妈妈在天上可以看见,看见她的女儿穿着红色的裙子,走在茫茫人海中些许鲜亮。

可转来转去,我始终没有买,爱怜地看了看很多件红色的衣服,又放下了。

原谅我,妈妈!也许我可以选择一件雪白的裙子,走在人海里,不知道会不会鲜亮?

(三)

年初一的太阳煦暖,貌似阳春三月一般明媚。很多年了,难得有如此鲜亮的天气——特别是在兰州这个充满了阴霾的城市。

新年的第一天,是我年华的第三十个开始,是我婚姻的第三个开始。

我说,我们去晒太阳吧!

天蓝得晶莹,没有一朵云,没有一丝风,我们走在街上,就像散步那样走过每日熟悉的街道。很多人都回老家了,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兰州也变为一个空城,马路宽广,街道干净,阳光充裕地洒满每一个角落,城市像镀了一层熠熠的薄金。

终于不闹了,看到洒在人们脸上的温暖,有一种祥和的安宁,来自我的心底。

我想,我心里不该有寒气,该像这天气一样,暖意融融的。

我对面坐着一位大约七十来岁的老妇人,她戴着太阳镜,面向太阳,而我是背对太阳的。我渴望阳光,却怕太阳晒伤了我的脸,而她是真正的面对者。

那么,我也向着太阳吧。坐在广场主席台下,我自由地唱歌,唱《渴望》,唱《好人一生平安》,唱《追梦人》……

歌词写得多好: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咫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

(四)

冰箱里是有一些鱼肉之类的备餐,原本是为了丰盛一下我这平淡的素年。但大概是受了风寒,到了初一的晚上又发烧了,胃肠不适,乏困无力,好几天都不想动筷子。差不多也就喝点白开水,吃点饼子,慢慢安抚我那被惹怒了的肠胃。

原本计划好一定要送给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无福享用了。

有些痛苦,却不难过,感谢这个和我朝夕相伴的人,若他也要鱼肉茶酒,怎受得了如此素淡的日子?

胃是要慢慢调养的,就像女人一样,要慢慢疼爱的,一朝一夕,见不了成效的!

没有大鱼大肉的负累,没有走亲访友的疲惫,没有路途颠簸的劳顿,没有人声吵杂的喧哗……就这样,春节的几天,我在日子里安静地养心,养病,养年。

读自己爱看的书,梦自己想梦见的人。

早上悠悠地醒来,晚上枕着散文集慢慢地睡去。

谁羡慕我呢?我羡慕谁?

(原创作者:知若杨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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