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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by 白雾扁舟

夜，是安静的夜。

他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睁大双眸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墙上高高挂起的老式时钟疲倦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时针缓缓地挪向十二刻。

窗外，明月高悬夜空，皎洁的月光把整片蔚蓝照得发白。如果借着月光极目远眺的话，或许能看到北方飘来的一团漆黑深邃的云。

早在一个小时前，他就如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床上，但思维却无比的活跃。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强烈的想要抑制心中像火山爆发似的想法。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眉毛拧成了川字，呼吸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少年，勇敢点！对她大声地喊出来。”一个声音高喊。

“不，我做不到……”另一个声音略小，带着些许怯懦。

此刻，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争执，试图说服对方。

她是谁？

是一个他关注了三年的女生，她与他同班、同桌，两人在嬉笑怒骂中欢度了三载时光。

三年的友情在他年少的心中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变化。就好像有一颗新生的种子悄然发芽，它伸展幼嫩的胚芽轻挠他的心底，使他心痒难耐。

他苦恼于当下面临的抉择——向她表明心声，还是选择沉默。可是，他既没有勇气，又不愿就这样放弃。

然而，时间却不容许他继续犹豫不决——明天就要毕业了。他们即将各奔东西，再难相见。

屋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风声呼啸，吹得树枝摇晃，树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令他的思绪一乱，竟不知想到何处。

他别过头，目光落在床头上苍白如雪的月光，渐渐的，再一次陷入记忆的漩涡。

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与她第一次相遇。因为快要迟到，他匆匆的跑上楼梯，却不小心撞到了捧着书上楼的她。书，散落一地。

他连声道歉，弯腰弥补过错。无意间瞥到她的眸子，他呆愣了几秒，旋即尴尬地递去最后一本书。

然后，他幸运的与她成为同桌。在斑驳的记忆里，他看到少女摞起一叠书，将之横在两人课桌中间。她严肃地说对他说，挥舞着小拳头，示威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

最后一幕，是全班同学合拍毕业照的情景。镜头前，大家洋溢着纯净的微笑。

“咔嚓”一声，少女的甜美的笑容留在了照片上，也烙印在他的心头。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苦涩的笑。

“那是爱吗？”他问自己。空旷的屋子里除了老钟沉闷的滴答声没有其他。

窗外，下起了小雨，明月娇羞地躲在了乌云背后。

雨滴敲打着屋檐，也在敲击他的心弦，他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目光重移向天花板，她的俏脸浮现在眼前。瓜子脸，秀发披肩，嘴角那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他无法割舍过去的感觉，但却想要更进一步的关系，同时害怕失去所有。

可惜，他摸到的只有空气。

他略显失望地皱皱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股倦意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再没听到淅沥沥的雨声，月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散落在沉睡的大地，空气中夹杂着丝丝湿润到可以柔软倔强的气息。

他揉了揉发酸的双眸，几滴不知明的液体被攥在手心，生怕被人发现。

他的眼皮颤抖着，开阖了好几次，才终于恋恋不舍地闭上。

一切都归于黑暗。

墙上高挂的老钟从容地踏着轻松的步子，时针向一刻靠了靠。

月光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似在抚慰他凌乱的心。风，轻轻地吹，吹皱了谁家少年的心田。

他在梦中，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看到了他与她相视而笑，他笑得轻松自然，她笑得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