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这是若干年前，我的一位老领导给我讲述的一件事情。

老领导说，一九六四年在农村开展社教运动，他和一位省里派来的干部编在同一个社教工作组，一同住进了某生产大队队部。大队支书对他俩说，你们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住上住下，你们自己商量。老领导考虑，当地气候潮湿，对方是省里来的干部，就让他住楼上了。

第二天，那位省里来的干部两眼通红，一夜没有睡好的样子，提出要和我的老领导换房，让他住到楼上去，不管老领导怎样谦让、劝说，对方就是坚持不再睡楼上了，显得非常固执。老领导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住在了楼上。老领导说，他只住了一夜，也是一夜没有睡好，方才知道了那位省里来的干部为什么死活不住楼上的真正原因。

次日清晨，那位省里来的干部几番询问我的老领导，夜里的睡眠情况，却又吞吞吐吐，语焉不详。我的老领导只好主动解除他的顾虑，对他说：“我俩都是国家干部，都是共产党员，实事求是，有啥说啥，互相不要猜疑，不要提防。你就说说你不愿意住楼上的原因吧。” 那位省里来的干部方才打消了顾虑，讲述了他前天夜里遇到的事。

那位省里来的干部说，睁开眼睛，什么事也没有;只要一闭住眼睛，就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人吐着舌头来骚扰，折腾了一晚上，说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我的老领导听他一说，也很坦率地告诉他，昨夜里，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他前夜里遇到的一模一样，也是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于是，他和那位省里来的干部就都住在了楼下。

大队支书得知他俩都住在楼下了，神情怪怪地对他俩说：“看来，你们吃公家饭的，也压不住邪!”两人听支书说的话蹊跷，就问他有什么邪。支书告诉他们，说大队部原来是一座私人住宅楼，因儿媳妇与儿子斗气，在楼上上吊自尽了，常闹鬼，就便宜卖给大队当了大队部，平时只是白天办公，夜里没人住的。

那个时代党员干部谈论鬼，相信有鬼存在，是要受到严肃处理的。老领导说，他与那位省里来的干部约定，从此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得再说起，以防不测。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偶然说起有鬼无鬼的话题，老领导才对我讲述了这件事情。并说他相信鬼是存在的。还说，如果是他一个人的经历，他不敢肯定;但却是他和那位省里来的干部共同的经历，不由人不信。

我的这位老领导，人很严肃，不苟言笑;而且人很正派，人品极好，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所以，他讲的这件事情，可信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