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泣（一）

刀口近了，我不禁闭上了眼睛。刀尖上，那是谁的泪珠？在我的血里滚动着，竟如此的滚热，久久不息。

武松的气力似乎使完了，拄着刀，厉喝道：“浑哥儿，凳子！凳子！”浑哥儿似没听见，还只是怔怔的站着，浑然如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了般，浑浊的眼看着那颗带笑的血色头颅。何九叔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袖，暗声道：“凳子！快些给都头。”

潘金莲不禁笑了，铜镜里的人儿，还是当年那个莲儿，：“莲儿乖，不能哭。二郎，还看着呢。”深吸了口气，她似乎看到了西河，倒映的竹林，天上的白云，西斜的残阳下，两道极长的影子慢慢的重叠……

上了香，她也不坐，只是噙着泪痴痴地看着武松。“二郎外出这些天消瘦了许多，想必是在外受了不少的苦。奴家特意做了碗参汤，想来是差不多了，且与你盛来。”

“嫂嫂，”武松沉声道，“哥哥喝的也是这参汤吧？”

金莲停住了脚步，也不转身，自顾自的问道：“是吗？”

“不是吗？”

金莲并不答话，抿了抿嘴唇。终是没有笑了出来。也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一瞬，还是一刻？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去盛参汤。”

“瞧瞧瞧瞧，”王婆嚷道，“武二。这胚子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这才几天，便换上了青衫，垂起了双鬓，她与西门官人实是与我无……”王婆一抬头，正撞上武松那双吃人的眼睛，吓得将后面的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当那柔情的泪珠落下，是谁在哭泣，我看不见。

当天空降下缠指柔肠的细雨，

二郎，

你可会记得，村头溪畔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