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墩儿

“老墩儿”屁股还没坐稳，民警小张就气的点着他鼻尖骂道：“你小子这次进来就别想回去了，一会儿就送你劳教所。”任凭小张怎么骂，老墩儿低头一声不吭。

“老墩儿”名叫韩老囤，才27岁，是一名来油城的打工仔，只因找到不到活儿而染上了偷窃恶习，开始偷个手提包衣物之类的，慢慢开始盗窃自行车。小张和办案队长周炜说：“周队，这小子不可救药了！”老周抽着烟说：“问问情况再说吧！”老周没有生气，给老墩倒上一杯茶水，“你喜欢电动车吗？如果真的喜欢，我送你一辆。”老墩双手捂着杯子还是不言语。“你这么远就是来偷车的？老爹老娘如果知道你干这事儿不生气吗？老婆孩子还等着你挣钱呢，你这样他们能放心吗？”老墩突然抬头瞅了老周一眼，嘴角蠕动动了几下，但顷刻间又低下了头。“你这么年轻，为啥总干这丢人的事儿呢？”老周给老墩点烟，可老墩却不敢抽，老周一把抓起他的手说：“来，叔叔给你点上。”老墩的手有些打颤了。“你爹娘身体都好吧，老婆孩子都快乐吧！”老周就这么开导了两个多小时，老墩终于开口了。

老墩虽然偷窃，但从来没有挥霍过一分钱，而是全部寄回老家了。老墩从小就没了父亲，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现在老娘瘫痪在床，老婆艰难的养着两个孩子，他在技工学校学了一手好车工手艺，由人介绍来到了油田，可有些人世俗偏见很重，就因为他是河南人没人用他。一天晚上他看见一名妇女买东西，车筐里一个黑包很诱惑，他以最快速度拿走了，且没被任何人发现，回家一看，里面有800多元钱，还有金银首饰等，他不但没有犯罪感，而且生发了一种快感，一种报复社会的宣泄。接下来又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被抓住了，随后被拘留了。

出来后他发誓不干了，可很长时间依然找不到活儿，有一个老乡倒卖自行车，说是倒卖，其实就是偷，他们凑在了一起，可没干几次就又被抓了，第二次被拘留后他大哭了一场，觉得对不起爹娘，他找了一家建筑工地做壮工，可一天下来挣不了几个钱，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常常受气，一气之下他不干了。这时候他接到家里电话，说老娘治病借了五千多元外债，让他给家寄些钱回去，哪有钱呢？于是他重操旧业，没想到刚打开车锁就被抓住了。这一次他很感动老周的呵护，说出来后就回老家，彻底金盆洗手。

从拘留所出来那天，老周到了他的出租房，一看就愣住了，这哪是房子呀，简直是贫民窟，一张单人床板用砖头垫了起来，里面没有锅灶，只有几件破旧单衣散落在床上。一个念头闪现出来，他以后还会去偷。

老周请老墩吃了顿饺子，老墩喝多了，把内心苦衷都倒了出来，老周临走扔下100元钱说，你好好呆着，一天给我打一个电话，7天之内给你找到工作。老周跑了十几家企业，说破了嘴跑断了腿，终于找到了一家私有企业，老墩上班后非常卖力，每月拿三千多元。半年后，老墩的老娘去世了，老周说：“你放心回去处理丧事，工作还给你留着。”老墩哭着给老周磕了个响头。

一年后，由于老墩吃苦耐劳，成了这家企业的技术能手，老板非常欣赏，又给他加了一次工资。后来老墩把老婆孩子接了过来，老婆在一家医院做洗衣工，每月一千多元，老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充实，开始规规矩矩做人了。

第二年，老墩突然找到老周，磕磕巴巴地说：“周……周队长，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愿意不？”说话时老墩羞红了脸。老周满不在乎地说：“啥事儿啊！吞吞吐吐的。”老墩吧嗒了几下嘴角说：“我想认你干……干爹”，老周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臭小子，论年龄你就是儿子辈了，还认啥呢？”老墩抬头的时候满眼含泪，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