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落红·弌芳（二）

谁在盆栽中扎根

“荀懿芳，我们一起走吧！”在回家的路上，荀懿芳班上的又一白富美——尚嬛，追了上来。二人走到了十字路口，“荀懿芳，你家在哪——我还没去过呢！”尚嬛一句话，怔住了荀懿芳。“原来她匆忙追我是为了走访我的家——不，是探察。”荀懿芳想了想，说：“我家挺远的，我爸妈每天都要送我，”她搓了几下细长的头发。“哇，你爸妈这么好，我的爸妈整天都在忙，都没时间。哪像你，是被大众捧在手心的宝，真是羡慕嫉妒恨啊！”“哦，你爸妈今天怎么没来接你？”尚嬛接着问。“这几天特别，他们去了海外。好像是去签什么100多万的小单子——好了，我要先回去了。”荀懿芳说着说着就走了，就丢下了还蒙在鼓中的尚嬛。

荀懿芳飞速的跑着，直到关上厚重的家门。她气喘吁吁地，来不及坐下，就撇下厚重的书包，从后门出去了。孙奶奶闻声而出，只发现了一个厚重的书包。“懿芳——人呢？”孙奶奶擦了擦附在额头上的汗珠，走向后门。“唉！待会要把这些破烂拿去卖啊！”

孙奶奶打开门——见到了呆滞的荀懿芳。

“奶奶，这些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荀懿芳没好气地嚷道。“……”奶奶沉默了许久。荀懿芳鼓着脸，“碍眼！”她睄了一眼奶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命运——本该是享有安逸的生活，那种安居在富丽堂皇的别墅……”“懿芳，这是我要去买的，别丢掉，好吗！”看着愤愤然的荀懿芳欲意丢掉破烂，孙奶奶心生焦灼。“脏！”……“懿芳啊，你的爸妈未曾持过生计，就硬是把你托给了我，累啊。荀家爷啊，我快撑不住啦，多么想去找你呵！”罢言，孙奶奶独自一人——拖着板子，将麻绳紧紧套在凸起的肩上，似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跛着脚从后门出去了……

月光爬上了荀懿芳的窗口，映照着早已睡梦的荀懿芳——和她留下的笔迹——

我怕有一天，我在花中凋敝，凄惨着。到那时，谁又会真真在意我。我甚至是沉默，沦陷在嘲讽中，我的欲望谁又能替我圆满——一切都是真实的梦——梦醒云散。我在群花中娇艳，我多么想在群花中娇艳。却是在狭隘的盆栽中扎下了根，永远盘在这湿热的土中。即使我是可悲的，我依然要保持美，美的容颜、美的心。要多少的给养……

奶奶回来了，脸显得十分的惨白。或许谁都想不到——她为了几角钱，和别人起了争执。她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人，但对自己的孙女，总是有一颗如海的心。“这些钱可以够我吃几个天。这一些……留给懿芳，让她去替她自己买一些好的，吃的穿的——我……就不用了吧……”孙奶奶扶了一下那佝偻着的背脊，跛着前进——倒在了硬邦邦的沙发上。

月儿弯弯，不知勾着谁的心；情浓脉脉，不知叹着谁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