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素材

夜，很静，静到死寂。一轮惨白的月，照下来。室内，一张圆桌前围坐着几个神情略显疲惫的人。夜已深，周围的人早已入睡，唯有这一间房灯火通明。

桌前，没有一丝声音，似在沉思，似在发呆。

“诸位，可有何良策无？”首位的男子最终开了口。只见他一身黑衣，布料做工俱是上佳。一身的气势令人不自觉地服从，且生不起半点的反抗之心。很明显，他就是领导者。

“或许，我们可以事先派人前去……”下首的一个眉眼有些阴郁的男子小心提议，并随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从面容上就看得出来，这是个颇心狠手辣之辈。

“我们乃名门正派，不妥不妥。”随着男子手势一放下，旁边一个年轻人立马开口反驳，眉头深深皱了皱。年轻人行事颇为正直，很明显涉世未深。

“那，要不，先去试试那人的深浅，再另作打算……”另一个中年男人迟疑地出声。这人远不像前面那两人那样，轻易下决定，而是想要拖得一时算一时，行事圆滑。

正在相持不下，争执不休之际，首位的男子发话了:“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夜已深，今晚养足精神，明天势必会有一场苦战。”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离去，灯熄。这一晚，月很圆，清冷的光从窗口洒进来，洒在窗前那个人的身上。这人双手背立，双眼看着窗外，月光很是皎洁，院中的昙花徐徐开放，微风拂来，带来一阵幽香。只见这人喃喃低语:“昙花虽好，转瞬即逝，可惜，可惜！”语带惋惜，又带着些伤感。月光洒在他的脸庞，正是先前坐于首位的那个男子。“玉儿，最终，我还是错了……但，就算是错，我也要错到底。”语调突变，带着丝丝冷冽。不知不觉，天际洒出微光，竟已到天明。

“庄主，外面有人要求相见，声称来赴十年之约。”管家恭敬地立于门前，对着窗口的人行礼。“请进来。”声音淡淡地传过来，身子无一丝移动。“是，庄主。”管家快速退下。少顷，人被引了进来。“庄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开么？”出声的是一个女子，看不清面容。“嗯，我意不改，一如从前。”窗前男子转过身来，两鬓竟生出了一缕华发。“素素，坐吧。”依旧是淡淡的声音，没有因为来人而有一丝情绪变化。“不了，既已知道你的决定，我这便即刻离去。”女子声音也是冷冷清清。“以后，都不要再来。珍重。”男子转过身，继续望向窗外，满眼都是凋零的昙花。“当年，玉儿是知情者。”女子在踏出门时，一顿，轻吐出一句话，随即，离去。男子的神情满是震惊，快速回头，女子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庄主，秋水山庄的少庄主到了。”管家又出现在门外。“请进来。”男子仍在窗前。“是，庄主。”管家恭身退下。片刻，秋水山庄的肖涵缓步过来了。此时，男子已在桌前静坐，手沏香茶。肖涵见过礼，坐下。室内一片寂静，肖涵忍不住率先开口:“庄主，你可有悔改之心？当年，你枉顾家姐意愿，最终导致家姐香消玉殒。这笔账，你可记得？”

“我记得，试问，我何错之有？玉儿会理解我的。”男子慢悠悠开口。肖涵怒，语气尖锐:“理解？当初，摇摆不定的，是你。一意孤行的，是你。无所不用其极的，还是你。秋水山庄的人理解你，难道家姐的命就如此不值一提？你不配叫家姐的名字。从此，不死不休。”“那就各凭本事。”男子还是波澜不惊。肖涵愤而离席。男子抬眸，自言自语:“肖涵，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也罢，也罢。”

那天，双方打了三天三夜，最终，谁也没有胜过谁，俱伤亡惨重。事情的原由，除了双方，无人知晓。其实，双方本没有错，只是各有各的坚持，抉择不同，立场也自然不同。目睹的人，皆印象深刻，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不由地唏嘘一句:“当年啊……”眼中神色辨不分明。只是，当年，究竟如何呢？早已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