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伤（17）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几个月了，天气也变得冷了。自从孟秋寒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像在这座城市中蒸发了一样。许浩然这几个月一直活在了痛苦中，他整天忧伤着。黄昏的时候，他来到校园的操场上，一个人独自静静地望着天空而出神，直到最后天边的那一点残阳也被夜色所吞噬了，才消失在了校园的操场上。

冬至才没过几天，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在榕城这个城市里，每年的圣诞节都会很热闹。还没到那天，各商家早已打出了圣诞节的这张广告牌，在许多商场的门口都摆设了圣诞树，及那些橱窗玻璃上贴上了那可爱的圣诞老人，提前给这个城市营造着节日的气氛。

平安夜那天，青禾依然像往年一样收到千寻送的礼物，还有一袋苹果，这样青禾的心里很是开心。她试着提了下苹果，感觉很沉，然后又递到千寻手里要他帮提着。千寻把苹果拿在手上看着青禾那一脸的快乐，心里也跟着乐滋滋起来。接着他对青禾说，咱们走，我帮你把东西提回宿舍去吧。

于是两人就向青禾宿舍里走去了，走了一段路后，青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下了脚步对千寻说，你买了那么多苹果，我们就给易梦茹和许浩然送些去吧，他们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呢。千寻听青禾说完后，立即说，你看我把他们两个都忘记了，要不再去多买些送给他们。青禾看着他笑着说，不用了，傻哥哥，这足够了。然后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一起向许浩然和易梦茹住的地方走去了。

当许浩然接过千寻手中的苹果后，他看着站在眼前的他们，脸上虽然露出开心的表情，却丝毫也掩饰不了他内心的那一丝哀伤。他走向前和他们二人拥抱在了一起，然后对他们说，平安夜快乐。接着又表情凝重的说，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在身边真好，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青禾看着他一副忧伤的表情，知道许浩然还在为孟秋寒的离去感到难过，就想安慰一下他。

她看着许浩然说，许浩然不知道你看过那本《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的书没有，书中讲了一段这样的故事，说那位男主角爱的人走后，他非常难过，就想去把她找回来，可是他去了很多城市找，都没有找到。后来他在一本小说里读到一句这样的话，如果你的爱人走了，只要你在平安夜里吃到苹果，那么你爱的那个人就会回到你身边，回到你住的那个城市中来。当时他以为这是某个作者乱写出来的，所以不怎么在乎，可是在那年的平安夜中他收到了朋友送的苹果，而且还听到了和那位作者所说的同样话，结果在不久后他真的又在那座城市里等到了他爱的人。

青禾说完这故事后，稍停顿了下又接着说，许浩然只要你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你的孟秋寒一定会回来的。许浩然听完后，心里好像看到了希望，目光突然间变得明亮了起来，他的心情也突然间好了很多。他看着青禾和千寻说，是真的吗，孟秋寒会回来吗。他一直不断地追问着千寻和青禾，弄得他们两人哭笑不得，只好连连回答说，是的，是的，你的孟秋寒会回来的。那天夜里，许浩然果真在梦中的见到了孟秋寒，可他刚想走近她时，她却消失在梦中不见了。醒来后，却发觉这是个天寒地冻的夜里，除了冷这个世界一无所有。

之后的日子里，许浩然变得安静了很多。他除了不怎么喜欢读书之外，也算中规中矩的过着日子。他大部份的时间里一个人在教室画画，画累了就去操场上走走透透气，偶尔和青禾、千寻他们出去玩。时光就像车轮一样的向前辗压着，在那个冬天里榕城已悄然的下起了小雪。

在一个下雪的午后，青禾的母亲出现在了她们学校门口。当她走出去迎接时，母亲比以前变得要漂亮了许多，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长发漫过她双肩，眼神比以前更加明亮和坚定了。青禾走过去叫了一声母亲，母亲便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她的头埋在母亲那瘦弱的肩膀上，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母亲身后的那位陌生男子，发觉他至始至终一直在看着她，这让她感到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母亲把青禾从怀抱中推开，然后退后几步，拉着那位陌生男子走了过来。她走近青禾身旁笑着说，这位是我的男人，我帮你找的父亲。接着又说，青禾你过来叫声父亲吧。青禾看着这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就是母亲给他找的父亲，这让青禾一下子慌了神，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她那张开的樱桃小嘴，本以为叫出来的是极好听的‘父亲’，没想到却是那句‘他才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已经死了’。母亲听了后非常气愤，便一巴掌重重的打在青禾的脸上。青禾捂着被打过的那半边脸，在那伤心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从小到在你都没打过我，今天你为了个男人竟然打我，你还是不是那个疼我爱我的母亲啊。

母亲看着哭泣的青禾，想起刚才的行为，感觉自己确实是过火了点，她走过来安慰青禾说，青禾，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还疼吗？青禾的母亲一边道歉着，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接着又像自言自语的对着青禾说，我也是为你好呀，以后有个父亲也好供你读书呀，这次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要接你走呢，明天我们一起和他回北方好吗，以后你就到那边去读书了。青禾听完，更加伤心的哭了，她掉过头就往学校跑回去了。只听到母亲在后面嘶声地叫喊着，青禾，青禾你别走啊。这声音渐渐的由强变弱，由近变远，最后消失在了校门口。

第二天，青禾的母亲又来到了校门口。当她见到青禾时，第一句话便是，青禾跟我们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我们给你票都买好了，你就答应吧。青禾看着母亲那难过的表情说，母亲，你和他走吧，我是不会离开奶奶，离开孟家河，和你们一起走的。青禾的母亲见眼前的她决心如此强烈，知道再怎么说也是徒劳，说服不了她，就只好黯然的离去了。青禾看着母亲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搀扶下，上了辆的士后渐渐的远去了，最后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了，眼泪霎时决了堤像洪水般泄出。

那一夜里，青禾做了一个梦，梦见多年以后又见着了母亲。只是那时的时光再也回不到以前，回不到那个孟家河了。青禾在那夜里又开始了失眠。

眼看着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学习也越来越紧张。学校里每天都是听到那做习题沙沙的笔尖声音，像在儿童时代里的某个夜里听到蚕子吃桑叶的声音，感觉那么近又那么远，可却是那么真实的在生活里上演着。青禾依旧在努力的学习，大部份时间都埋在书本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记母亲所留下的那份创伤。

那一年寒假，青禾和千寻都回了孟家河。可许浩然没有回去，一个人留在了榕城。他说，如果他回去了，万一孟秋寒回到榕城找不到他了怎么办呢？所以他选择留了下来，一直在那等待着孟秋寒。那一年的冬天，南方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