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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摘抄

推荐人:Ethan 来源: 阅读: 7.5K 次

沙发上摊着一片红色钞票,仔细数了数,分成了两堆。一堆是要存进银行卡里的,还有二百是可以肆意挥霍的。父母不在身边陪伴,何惜怡每个月会拿到一千七百元的生活费。像拼命三郎一般,省吃俭用到每一个角落。有时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月竟剩下一千四百多元。从拿到第一份生活费起,何惜怡就精打细算,每个月至少存一千元。这个月剩了一千二百。带着二百元,何惜怡满心期待的来到礼品店。

沙漏

这家店,何惜怡不自觉的就会驻足。许多东西都牵着她的心,在月末,何惜怡便会进行一次清理,清理心里的购物车。长此以往,便和店长熟悉了,何惜怡自然地成了礼品店的贵宾,也是唯一一个所有商品都可以打八五折的顾客。

礼品店装饰简约,除去墙上的柜台和镜子,店中央只有一个长柜子。柜子上有序的摆放着各式礼品,十二个灯光照耀着,配上镜子的反射,礼品店给人一种强烈的舒适感。小的商品有挂件,店内最大的物品是一个一米六的白色毛绒熊,这也是何惜怡喜爱的礼品之一,只是太大了。店内最多的是建筑物和人物模样的装饰品。在店内,何惜怡有自己心仪的角落,这一块都是八音盒,水晶球。每一次来店里,何惜怡都会偷偷地听完每一个八音盒的音乐,将水晶球捧在手心,安静地看里面的风景。这样一来,时间就会过去很快。偶尔,何惜怡会看看别的商品。

在礼品店里逛了几圈,不只是被灯光下众多的商品看花了眼,还是自己的走马观花。过了许久,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正要离开,柜子中层的一个浅粉色的商品吸引了何惜怡,俯身一看,是一个沙漏。何惜怡轻轻的取出沙漏,在灯光下,将沙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了好一会儿。这种颜色,正是何惜怡心底寻求的,真幸运。没有多想,何惜怡把沙漏拿到了前台。

“姐,就要这个沙漏,包一下行吗?谢谢。”何惜怡将沙漏轻轻晃了晃,慢慢的放在台上。

“这个嘛,打完折,二十七元。”店长从台子下抽出一个棕色的礼盒,小心的将沙漏包装好。

像是吃了糖,何惜怡拎着礼盒,往回走着。一路上,忽略了奶茶的清香和汉堡的美味。在何惜怡学习画画时,她的心里就幻想出一种颜色:整体白色,白色里微微透着些许浅粉。这也许会是某个水晶球里公主的嫁衣的颜色。现在看来,沙漏涂上这种颜色,也挺好看。想到这,嘴角微微上扬,阳光碰巧也正抚摸着何惜怡的脸颊。脸庞微微泛着红晕,几个行人被何惜怡吸引的回了头。

回到家中,何惜怡迫不及待的拆开礼品盒,取出沙漏。在台灯的映衬下,沙漏显得娇小又可爱,惹得何惜怡心生疼爱,拿在手中更小心了。何惜怡的房间内有两个柜子,其中较小的柜子上摆放着许多装饰品,都是每个月底剩余的钱买的。扫了一眼柜子上的其他装饰品,何惜怡对沙漏更喜爱了。在书桌上挑了一个位置,擦了擦,铺上一层卡纸,放正了沙漏。何惜怡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仔细看了会儿沙漏,一股温暖涌上心头,舒适感弥散全身,像是躺在棉花堆时候上晒着太阳,阳光正好,微风吹拂,一切美好。

正值夏天,太阳早早地升起。每天,何惜怡都会用纸巾将沙漏擦拭一遍,然后放在可以晒到太阳的位置。爱恋的看了几眼,才出门。偶尔,又将门打开,给沙漏换个位置,再多看一眼。像一道幸运符,沙漏总是能让何惜怡的脑海中存在许多美好的幻想。

在学校里,何惜怡不爱表达,被几个好朋友像孩子一样宠着。他喜欢听其他同学聊天,安安静静坐着。偶尔被问到问题,也会轻声的回答。

一个人住久了,像个隐士,何惜怡极其反感吵闹。不进令人头晕,甚至有一丝害怕。安静的夜晚,一个人在房间再好不过了。

下午的两节数学课,考了场试。何惜怡嘟哝着嘴,呼了口气,每次考差时,都会有不祥的预感。混乱中,收好了试卷。紧接着,教室内开始躁动起来,这是令何惜怡头晕目眩的时刻。急急忙忙收拾好书包,何惜怡独自离开。耳边萦绕着不尽的噪音。

一顿小跑回到家,何惜怡把书包放到书桌上,长舒了一口气。走进洗手间,准备洗弄。不经意间又想到数学考试,教室内吵闹的情景不断地在脑海里放映着。心里虽是很烦躁,还是轻轻的关上房门。何惜怡拿出作业,却写写停停。脑袋有些晕,何惜怡连读完题都变得很难。何惜怡将头发拨到耳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窗外,雨声连贯起来,从嘀嘀嗒嗒声,一瞬间成了乒乒乓乓。雨声响亮而无规律,着实叫人心烦意乱。在噪音和急躁的环境下,身体似乎有些发热。临近夜晚十一点,何惜怡才勉勉强强完成作业。

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时,何惜怡都不怎么说话,于是,她爱上了写日记。无论多晚,何惜怡都会坚持。写完后,她又会轻声读一遍。像讲故事一样,讲给房间里的一切听。

何惜怡收拾好书包和书桌,从抽屉中拿出日记本。左手撑着下巴,望了望窗外,听了听雨声,又吹了吹沙漏,思索了一会儿,何惜怡翻开日记本,写着:

今天本可以很美好的,全被下午的数学考试给一盆水浇灭了,而且雨还下得很大。莫名其妙,今天考试时,许多题都不会写,许多题来不及写。脑袋里嗡嗡的,都快炸了。希望明天雨可以停,我想穿小白鞋了。

何惜怡停了笔,捧起日记本,浏览了一遍,不禁皱了一下眉。何惜怡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读着,不时抬头看看沙漏和窗外。沙漏听得很仔细,她挺喜欢何惜怡读日记时的语气,声音轻柔而清新,语气中速,只是此时深夜,令人有些睡思昏沉。何惜怡望了一眼窗外,视野里,只有两户人家还未熄灯。其他的光亮就是月光和路灯了。拉上窗帘,何惜怡合上日记本,收进抽屉,熄了灯,钻进了被窝。

已经是深夜,何惜怡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沙漏可以清晰地听见何惜怡的呼吸,软绵绵的,呼吸里夹杂着美好和温柔。这一定是个可爱的女生,沙漏心里想着。正闭上眼睛,沙漏突然想起了何惜怡的日记。又想到何惜怡的愁容,沙漏心里默念着:散。沙漏中顿时消失了些许沙子,一缕粉红色的光钻进何惜怡的身体,沙漏也入睡了。

刚到学校,试卷便发下来。看了一眼分数,考的也不是很差,还需努力。昨天的不开心全都消散了。

一种习惯,何惜怡会把每天的开心或者不开心写进日记中,然后认真的读一遍。每个夜晚的日记,沙漏都会很认真的倾听,这样她就能了解何惜怡的心情。在何惜怡入睡后,沙漏会用自己的些许沙子,换走何惜怡的烦恼。沙漏喜欢何惜怡的笑,酒窝不深不浅,一颗虎牙更显可爱,像初春的清晨,清新又温暖。可不知不觉,沙漏里的沙子少了许多。沙漏不知道,她还能陪着何惜怡多久。

漫无目的的何惜怡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盯着沙漏。诶,沙子怎么少了许多。何惜怡拿起沙漏,在灯光下仔细瞧了瞧,确实少了很多沙子。嗯?沙漏把沙子吃了?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想法,脱口而出。沙漏都被都笑了,笑声着实把何惜怡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将沙漏摔在了书桌上,沙漏疼的叫出了声,何惜怡更加害怕了,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却又很好奇。

“沙漏在说话?我耳朵坏了?”何惜怡慌里慌张的将被子裹在身上,在笔筒里拿了支笔,戳了戳沙漏。

“啊,没错,是我在说话,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啦。”

“没事,只在电影里见过。”何惜怡心中的害怕散了一些。将沙漏轻轻扶好,又拿纸巾擦了擦。

“诶,每天听你读日记,你挺可爱的哈。”

“啊!这,,,你的沙子怎么少了许多,被你吃了?”何惜怡不知怎么回答,转移了话题,轻轻摸了摸沙漏。

“每天听你读日记,就知道你开不开心。等你入睡了,我就用沙子换走你的不开心。我喜欢看你笑,来,笑一个嘛。”听了沙漏的话,何惜怡微微笑了一下。

“谢谢,但,你的沙子太少了。没有沙子还叫什么沙漏,你能把不开心还给我吗?”

“你确定?”

“嗯。”何惜怡点了点头。沙漏心里默念着:归。几缕粉红色的光从何惜怡的身体里飞出,钻进沙漏里,沙漏里的沙子恢复了原来时的样子。

“沙漏,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何惜怡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左手轻轻触了一下沙漏。

“嗯,在作业上见过,何惜怡。”

“那你呢?”

“沙漏吧。”

“嗯。”

夏至已至,何惜怡和沙漏的关系渐渐升温。

暑期到了,何惜怡带着沙漏,在厦门游玩了两天。

第三天,返程了。何惜怡将沙漏放在小桌板上,靠着座位,翻看着和沙漏的合照。看似是一个人的旅行,其实并不孤单。合照中,有一张照片是何惜怡很喜欢的:沙漏贴着何惜怡的脸庞,背后是海,已是黄昏。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致。何惜怡不会用惊讶或者感叹来表达喜欢,只是微微一笑,沙漏懂的。

高铁出发了有两个多小时,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是妈妈发来的:惜怡,爸爸四天前出了车祸,明天妈妈带着遗体回来,举行葬礼。何惜怡心里一怔,半信半疑的再看了一遍,确实是妈妈发来的。何惜怡有些害怕,浑身上下都感觉凉嗖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很快群里的满屏的节哀顺变让何惜怡真的相信了。泪水充盈了双眼,脸色顿时苍白。沙漏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何惜怡仰了仰脑袋,不让泪流出来,可以低头,泪水就流了出来。怕被人看出自己在流泪,何惜怡假意打着哈欠。

不知是哪个城市,下着雨,天色昏暗。雨水在窗户上发散的流动着,站台上的人涌动着,人群显得急躁不安。上车时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吵闹,声音越来越大,还有雨声,高铁行驶了。好乱,好晕啊。何惜怡轻轻摇了摇头,用力的眯了一下眼睛,将头发拨到耳后,身体有些发烫。对座的一对情侣奇怪的看着她。不过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怎么别人都盯着我?何惜怡低下头,耳鸣了,嘶——

一会儿吵闹,一会儿寂静。各种画面在脑海里重叠放映,无数的噪音在耳边轰鸣。车厢里十分安静,何惜怡的心跳的很快。沿途的城市都下着雨,窗户像贴了一层流动的膜,轮廓也变得模糊了。快到站啊!何惜怡自言自语的低声念叨着,可高铁的速度似乎在变慢,它快要停了吗?不是假的,列车在减速。终于,列车停了,到站了。何惜怡在人群中慢慢走着,她太娇小,只能顺着人潮走。

出站口,接待的和归来的相互拥抱,或者互相拍拍肩膀。千百种音色混杂在一起,这正是令何惜怡最头疼的。急急忙忙的,何惜怡逃离了这里。沙漏也被喧闹声吵醒,看着脸色苍白的何惜怡,还是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几滴雨水落在何惜怡的脸上,才六点,天色已经昏暗。在马路边呆站着,犹豫了好一会儿,何惜怡才不得不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关上车门,雨就开始咆哮,像鞭子一样,抽在柏油马路上。回想起妈妈的发来的信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脑海里的海边的景色,幻化成一股黑色的气息,萦绕在脑海里。

出租车开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到家了。手忙脚乱的付了钱,一顿小跑,何惜怡回了家。回到房间,锁上房门。来不及放下背包,何惜怡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大声痛哭,泪水浸湿了衣袖。沙漏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了?小惜,别哭嘛,有什么不开心和我说说。”

“我爸爸,,,出车祸了。”何惜怡话音刚落,沙漏也大吃一惊。

直到深夜十点,何惜怡哭到没力气了,眼睛也哭的通红。穿着衣服,何惜怡蜷缩在被窝里,又落了几滴泪,入睡了。沙漏心里默念着:散。一道粉红色的光在房间里环绕着,随机钻进被窝,进入了何惜怡的身体。沙漏轻轻咳了两声,房间里又安静了。窗外的雨也渐渐停了,嘀——嗒——

昨晚忘记拉上窗帘,大把的阳光撒在床上。何惜怡伸了个懒腰,起床了。今天是她的生日,父母都发来了红包和祝福。何惜怡放下手机,走到书桌前,沙漏空了。何惜怡晃了晃沙子,无人回应。一滴泪从何惜怡的眼中落下,落在沙漏上。

阳光照在沙漏上,散发着微弱的粉红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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