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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痴天真,绚烂如夏(序章)

推荐人:夜雨沐霜 来源: 阅读: 2.33W 次

不见并不是对你有成见,而是希望你有更幸福的人生。

如痴天真,绚烂如夏(序章)

第一次来北京,迎来了一场雨,纷飞扰扰。万里雪飘的风光肯定是看不到了,只是,为什么非得看一看北国的雪呢,又不是诗人?无非是想满足一下《沁园春·雪》影响下的好奇心而已。

雨和雪都是平常之物,毫无稀奇可言,若真要说稀奇,还是那些强加于其上的情感。物一旦赋予感情,那就不是原来的物了。

今日,应与雨和雪无关,否则又得平白无故的给人家加上乱七八杂的帽子。今日只是见个人而已。

见个人有何难,无非就是闲聊、谈事情,或者玩而已。但问题在于见的人是谁,聊什么,玩什么,如没有腹稿冷了场就丢人了。而现在就是这种状况,要聊什么?似乎有很多聊的东西,但仔细想想又什么也聊不了。用“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来蒙混,只是你不言我知道啥?

难。在是否来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犯难了一次,犹豫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夜晚,最终艰难地才做了这个决定。按理说不应该,对于说干就干的人来说,这是一个耻辱,奇耻大辱,竟然犹豫了。而对于第一次的犯难,这个“要聊什么”的难似乎更甚。总不能说“你好,吃了吗?今天下雨了,北京怎么没下雪呢?”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不聊这些,又聊什么呢?毕竟从三年前的那一天后已经五年不见,连是胖是瘦,结婚与否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怎么聊?硬着头皮上吧,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出“赞她美”的绝招。

聊肯定得有个地儿,选了一家临街的咖啡馆,临窗的位置,这样方便看雨。聊肯定不能干聊,需的一点佐聊的东西,亦酒亦咖啡。当然,咖啡是首选,喝酒易误事,虽然现在也没啥事可误。咖啡厅中暖洋洋的,空调的温度适宜,歌也不错,氛围恰当,是一个绝佳的见面聊天的地方。

窗外,从街上飞进来的雨贴在橱窗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慢慢的,慢慢的向下滑,一群细小的水滴变成一个大水滴,然后大水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滑向了窗户的最底端。李夜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是在看窗上的水滴,还是在看那纷飞的细雨,抑或是在推演接下来要发生的聊天,就连周青雨的到来也没有注意。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夜转过头,笑了笑。

“在想什么呢?”周青雨拉开凳子,在李夜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想啊,如何在这祖国的中心,北国的明珠上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李夜半开玩笑的说道。

“呵呵,紫禁城下,京畿重地岂能容你撒野?”周青雨揶揄道。

“这不,也就只敢想想,真要留下什么,估计也走不脱”,李夜笑道。

“什么时候来的北京”,周青雨问道。

“来了有两天了”。

“怎么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正好这两天有空,也可以带你逛一逛北京,游一游故宫啊,多少也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周青雨说。

“日程安排有些紧,当然更不敢扰你清净,劳你大驾”。李夜在约周青雨之前,犹豫了很久,不,应该说是挣扎。除了挣扎于怕失去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更多的是挣扎于不再相见的原则,他是一个有原则且有些呆板的人。

对于再相见,李夜幻其实幻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一种期盼,而每一次也是一种折磨。期盼重归于好破镜重圆,而现实这幅无法摆脱的刑具又折磨着他。李夜也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分手之后是否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思索良久得了一个折中的答案,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那就做一个永不再相见的朋友吧。于是在无数次的幻想后,李夜并不认为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这种机会并不是说因失去联系而杳无音信,而是没有必要的机会。如果真要想找到一个人,在这个信息时代有很多种途径和无数种方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或有没有必要。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周青雨说道。

“该有的客气还是应该有的,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李夜笑着说道。

“你是说我是一个随便的人?”周青雨面带杀气的问道。

“不敢,确实时间仓促,有些匆忙”,李夜急忙解释。

“准备在北京呆多久”。

“今天就回了,下午五点的飞机”

“今天就回?”

“嗯”。

嗯过之后,就没了。李夜不知道说什么,周青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简短的寒暄之后冷了场,李夜手心竟然出了汗。面对多少大客户都未出现的情况,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心里面有点慌。

两个人静静的喝着咖啡,没有再说一句话。曾经熟悉的人好像突然变得陌生,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又无从说起,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什么。李夜突然很怀念初见的那段时光,虽谈不上无话不谈,但也绝不什么也不说,更不会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大概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的愿望。

总不能干坐着吧,好歹说两句,东拉西扯乱劈才也行啊。杯中的咖啡眼看就要见底,它仿佛变成了催命的毒药,只要一喝完就完了。

“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嗯,应该用渌波芙蕖,灼灼之桃来形。李夜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说道。

李夜微笑着看着对面那个曾经深爱的人,熟悉的容颜,熟悉的面庞,一如当年。峨眉轻妆,琼鼻粉唇,秀发青青如瀑,光彩且照人。

“岁月不饶人,已经被削了无数刀”,周青雨淡淡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一刀削掉了愁眉,一刀削掉了苦脸,一刀又削掉了该死的鱼尾纹,然后削着削着就削出了一位绝世佳人”,李夜笑道。

周青雨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三十多年的岁月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都是人老珠黄,七老八十了,还谈什么佳人。

“这几年还好吧”,周青雨问道。

“还行,多少比前几年有了些进步”,李夜说的很随意。

周青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浅浅的头发,瘦削的面庞,坚毅的眼神,笔挺的职业装,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感觉,感觉像是一瓶尘封多时的佳酿,有着丝丝辛辣,更散发着阵阵迷人的芳香。又像是一柄深藏宝匣中剑,在朴实的外表下蕴含着凌厉的锐气。周青雨愣了愣神,这种感觉很奇怪,很是莫名其妙,这与记忆中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完全颠覆了周青雨对李夜的认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咖啡续了多少杯。一个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周青雨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电话,说了一声抱歉。随即起身,到咖啡厅外接电话去了。

李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周青雨的背影,依旧有些单薄。孤身一人北漂,这几年她过得怎样,又经历了什么?李夜很想知道这些年周青雨是如何走过来的,很想知道她的点滴,却又没法问出口,有什么理由再去了解那些呢?以朋友的关心?以前男友的纠缠?还是以其他什么身份或理由,尤其是看到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后。李夜有些失落,而更多的却是一种欣慰。在分手的时候李夜就已经就分手这件事释怀,当然也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对自己释怀,而今天大概是对人生某一个阶段经历的释怀或者了结。

李夜从衣服的内衬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一支白色的钢笔。随身携带笔记本和笔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它可以随时记录某一刻的感触或是一闪的灵光。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服务员叫过来,将一页纸交给了他。叮嘱了几句后,结完账,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本来准备了一张明信片,现在李夜改变了主意。

周青雨看着李夜坐上出租车消失在蒙蒙细雨中,心情有些复杂,本来以为早已宁静的湖,又泛起了一层直达湖底的微浪,让整个湖颤动。电话只是借口,是不知道说什么而逃避的借口。

服务员见周青雨“打完电话”,便过来告诉她,李夜已经离开,并将那页纸交给了周青雨。

明信片上面用行楷写了两行字:

往昔一别,悔未相见。误卿三载,心中有愧,今见归处,心方定。不辞而别,勿怪,勿见。

另,谢谢。

在谢谢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笑脸之后还有几个字:这杯咖啡你请。周青雨笑了笑,这种毫不客气的性格倒是没有变。

看着那张纸条,周青雨又有些感叹,何谈耽误,又何谈谢谢,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周青雨突然有种感触,自己好像从来就不了解他。不管是当年还是今天,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他。

一片高楼和繁华在细雨中逐渐消失,又迎来另一片,宛如那一段美好而青涩的爱情。

若说为什么挣扎多时,甚至抛弃原则也要来见面,最初始原因还是对当年周青雨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曾经说好过,如果不爱,就请告诉对方,绝不纠缠,当然,更深层次原因还是不甘吧,不甘于承诺的轻易毁坏,不甘于人生留下遗憾。而更重要的大概是来做了结的,了结那一段美好的岁月,诀别那个心中曾经的女神,然后,给另外的那个人腾出那个关键的位置。

别了。此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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