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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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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些年

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曾经是个女孩,我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的。很多年以前,我基本没在意过自己的性别,在那个对自己身体缺少热情的时代,我记得有蹲身撒尿的习惯。在我个人的记忆里,毫无印象我神圣的睾丸何时横空出世,也许我一直没在意它及烟灰色吊袋的存在,当我发现它时它已有鹌鹑蛋一般大小,之后长成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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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一年,我捉了条泥鳅放在膀胱里。泥鳅是圆滑的,我不想找一个现世的比喻,因为,它常常被用来比喻某些圆滑的人。它不肯呆在我原本凹陷的体内,钻出了我身体的空穴,却不曾想身夹其间,又不肯缩回头去,只能探出脑袋,整天挂在我的下面,时不时还吐出尿水。

那时候,阿紫还没有发现自己阴道的妙用,我们都纯洁得跟没开封的宣纸似的,洁白而柔软,没任何山水和人物,“画家们”还没在我们身上涂抹。但据阿紫后来讲,那时,她已经从阴蒂上找到了慰藉,心照不宣地享受自己。我的泥鳅越长越大,喜欢挺着身子望着某处,,我还没有耍弄它。但是,它时而萎靡不振,时而骄傲得跟受表彰的村长似的。

是的,我们那时住在靠近省城的乡下。城里花哨的男女会偶尔到乡下来抓鸡,他们甚至埋伏下来待到夜晚,那些年鼠狼显得比较多,村里一段时间内少了很多鸡。但只有阿紫家的鸡会莫名其妙的变多起来。有一次,我到阿紫家闲逛,在她家的鸡笼前竟然发现我家丢失了几天的二芦花,二芦花一见我就“哥哥”地叫。在我家的鸡群里,我对她情有独钟,时不时地给她开小灶,甚至喂过她喷香的炒花生米。

出现在阿紫家鸡笼的“二芦花”,明显就是我家的二芦花。我把这个发现飞快地报告了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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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的妈同样理直气壮,我妈的言语逐步由温和而变得强烈,眼看两个中年妇女就要肉搏。事情变得很严重,骄傲的村长被找来评理。

一出《审鸡》闹剧在我村上演。村长一定受某传闻影响,以为鸡也会像牛之类的大型家畜那样认得旧主人。于是,二芦花被从鸡笼中请出,她一会望望阿紫,一会望望我,完全忘记了我曾经对她的好,竟然,沿着我和阿紫中间的地方飞去。村长及诸多村民随之追将过去,二芦花东奔西突,最后竟然消失在村前的那片豆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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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芦花”消失以后,我和阿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我和阿紫四目对视的当儿,村长竟然以鄙夷的眼神对我说:“一个有鸡的男孩,竟然跟女孩争鸡”。我很不服气地回敬他:“鸡就是我的鸡啊!”

然后,他一下子揪住我下面的泥鳅说:“你的鸡在这呢”。

阿紫笑了,我则凶狠地瞪阿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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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享受我的鸡是在很多年以后,后来,她那儿已经成为黑木耳。

但十四岁那年,我还没有看见过真正的黑木耳。有一天夜晚,我梦到自己骑在牛背上,也不知咋的,我梦中骑的牛竟然飞奔起来,于是,泥鳅与牛背在梦中产生了摩擦。我即紧张又兴奋,就这么醒了。

这一醒不要紧,要紧地是我发现泥鳅吐出了一大堆粘液。我害怕得不行,以为自己得了怪病。

我郁郁寡欢,不肯告知他人。可悲在于,这种泥鳅吐粘的事情,过一阶段就会在梦中发生一次,大多与摩擦有过。梦中带给我欢喜,梦醒后带给我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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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有的忧伤最终被家人发现,我拒绝向家人描绘我的病征。于是,家人以为我真的得病了,便带我都城里投医。城里的一位颇具姿色的女医生,仔细地检查了我的身体,并几次地拨弄我的下体。泥鳅在她的拨弄下翘起。她令我失望地说我没啥大病,只是肚子里有些绦虫,给我开了几颗拥有奇异甜味的药丸。

在吞下药丸的两天以后,我真得发现自己的粪便中出现了令人惊恐的绦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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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紫同岁。她竟然有兴趣参观我排出的绦虫。

我还记得在更年少的时候,我们一起蹲在玉米地拉屎的情境。可能正是关于一同拉屎的记忆,使她和我在失去共同的二芦花并没有相互记恨。那一天,她路过我刚起身的地方,眼睛就往我拉的粪便上瞟,看到白生生的绦虫很是惊奇,以明显示好的表情赞叹道:“你真行。竟能拉出这么多虫来!”

她的赞佩令我感到很骄傲,我以村长的眼神看着她,说:“有能耐你也拉啊!”

她莞尔一笑,说:“只有你才能长出虫子来”。

我说:“我还有一条更大的虫子呢!”

她说:“在哪呢?”

我说:“就是我的泥鳅。”说话间,我带着炫耀的神情闪电般地拉下裤子,让她看了一眼。

那时,泥鳅还没有躲进黑色的草丛里。但从那以后,我学会了站着撒尿。毋庸置疑,我的尿姿是英俊的。因为,我发觉阿紫喜欢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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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有位表姐家在城里。在我们十四岁那年,她表姐常带着城里的伙伴到乡下来。我想,消失于豆田的二芦花一定跟她表姐有关,二芦花八成是表姐的伙伴偷献给阿紫家的。她表姐回城时,也一定会带走一包去毛的鸡肉。

她表姐后来成为一个酒吧里卖唱的艺人。我曾跟随阿紫去过她驻唱的酒吧,我怀疑她即卖声也卖身,她的一副浪荡样,几次就摧毁了阿紫在乡下多年所形成的道德观。

我私下叫她表姐为“菜花”,她曾跟我吹嘘说,她十四岁就整天读卡夫卡。那时,我根本不知卡夫卡是谁,我倒是常在超市买些薯条、脆饼之类的卡夫食品。她表姐所讲的卡夫卡让我感到很陌生,完全让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每当她提到她的十四岁的时候,我心底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句子:“十四岁那年,我捉了条泥鳅,放在膀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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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把阿紫那儿由鲜红的玫瑰做成黑木耳之后,我曾经一度地想跟她这位表姐做一回。

谁知,我的想法正中她意,竟然在我决定勾搭她之前开始勾搭我。我欲擒故纵,显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矜持。但她的戏法确实比阿紫这个乡姑高明很多。这使我一发不可收拾。在渡过两者兼顾的混沌岁月后,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阿紫,而跟上这位喜欢谈卡夫卡的浪人。

我后来知道,卡夫卡其实是一个神,他跳开了自己的十四岁,而直接进入梦幻般的中年,写下了许多雾气浓浓的文字。

文字跟我无关,我基本不怎么阅读。我喜欢有声有影的东西,我从收音机、电视上获取一切。党的好政策全在鲜艳的媒体上,我从那上面学会爱情的各种做法,完全能使我穿梭在时代的花丛里。

十四岁我养成了爱看动物交合的坏习惯,偶然一次从班主任的抽屉里寻得一张AV片,从中观看的人的交合,那时我还没有性成熟,阿翠罪恶的手就撸上了我,使我由害羞难受而逐渐感觉到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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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淫荡之后,我找到了爱情相对准确的定义。所谓爱情根植于肉体而超越肉体,成为一种关乎成长的历史,我们在另一种性器上发现自己,生命的谜底就此揭开,我们用动物般地行动创造了未来的人类,而我们既是此创造的结果也是此创造的过程,我们的孤独在另一个的世界变得喧嚣。

可是不久,有声的世界还是使我感到有些迷惑。我常梦想回到十四岁以前,回到我感觉上还是个小女孩的时代,我没有去捉那条泥鳅,也没有把泥鳅放在自己的膀胱里,我要以凹坑淹没他们,就像阿紫和她的表姐淹没着我。但是,我已经无法选择,我在恨自己的时候,曾经拿剪刀在泥鳅伸出处比划着,恨不得剪掉这个圆滚滚的东西,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失去性别的人。无疑,我已经讨厌自己所充当的男性角色,也讨厌去充当女性角色。我要去除这一切过于偏爱我的生活,可是政策越来越好,使我们必须红灯绿酒,而我则更想成为偷鸡的黄鼠狼,重新潜回乡下,寻找那些十四岁的男孩或者女孩,跟某些地方的官员似的,好上那稚嫩的一口。

11

在那一条缝里滴上一滴种子,通常就会发芽,可是,我在“菜花”的那条缝里滴了很多种子,都被她以特殊的方式拒绝发芽了。为此我忌恨她使用的清水或锰酸钾溶液,我甚至恨上了茅台,因为一位市长后来喜欢上她,把她纳为二奶打算生二胎,市长的种子滴在很多缝里,生出许多杂草,他保健品吃多了体液含有激素,刺激着女性的阴毛生长。市长在办公室放着大量的茅台和避孕套,都是受赠的礼品。我曾有过穷到买避孕套的钱都没有的时候,而在那期间我便生出对茅台的无限嫉恨,以致看到茅台的空瓶我就想把它注满。

是的,我注满过茅台,当然不是使用密度较高的粘液,而是在痛喝啤酒之后催出的尿,当然为了使它超越茅台,我兑上二锅头。我把它送给市长,让他帮我在市计生委谋个差事。

市长是一个见到茅台和套套就会兴奋的人,我使用了这二者的组合武器攻下了他。茅台自然是我自制的茅台,而“菜花”为了我进入计生委甘于以身伺虎,就这么地被市长一眼相中,使我失去了“菜花”,而在计生委干上派发套套的活。

这是一件能提升人民幸福指数的工作,为此我十分卖力。我经常开着一辆带有公家牌照的面包车,成箱地为这个城市的街头巷尾运送避孕套。在这个机器轰轰作响而仅能生产伪劣品的时代,我没有像某些革命前辈那样仅满足于不断高攀的消费数量而沾沾自喜,为了保证套的密封性,我检测每一个套,直到将它们吹出小洞为止。也曾遇到年轻的不知套何以用的学生,我就拿出教育家的耐心,亲身作出实验,我的身体无形中成为性教育的教具,一些男孩从我身上学到很多,当然也有不少女孩通过实践知道了人生中的事情,爱情让她们感觉生活在1949年,仿佛看到了雄伟的天安门城楼,自己站在那里望世界,事后也有人告诉我她们不足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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