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走,和他停留在原地
走在街道上,掠过黑暗里的雨,我的心像一个容器。
一棵树斜靠着房屋,像是只倚在上面的鞋子,鞋底被淤泥覆盖着,不时混着雨水留下。躲在底下的人端详着我,直到走近。
“喂。”他对我打招呼,随后便没了声响。我以为他在说完这句话后触动了机关,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木偶那样。沉默着观察才是他的常态。
木偶们拥挤着,在街市里叮当作响。
我接住落下的雨水,以凹陷状泼向他,他在惊异中匆匆后退,踉跄的步伐透露出厌恶。表情像个扭曲的时钟——我以为只能在梦中见到的东西。
他的瞳仁几乎要化成汁了,可仍试图凝固。
瞟了一眼他的肩膀,我以为那里抓着一只蝙蝠。并没有继续接近他,我转身走回原来的路。
墙壁,树木,人。三个景物从我的脑海里重现,像一只窝穴里露出头的老鼠。
雨逐渐变大,重量感在身上愈加远离抽象化。我本以为这不过是油画里的故事,但作者似乎没能很好的掌控局面。
事物一旦被认识到,就不会被任何事物控制了。
如果不是没有疼痛,我可能会将从天而落的事物联想为石头,它们被没有糖味的棉絮抛出,成为世上的某种生物。
孵化。
道路从我的面前延伸,逐渐染上血红,黄色的花开在两侧,分散的寂寥且随意。
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蘑菇下,在阴影里抚摸对方的身子,我原以为它们要进行繁殖,但似乎并非如此。我呼唤了他的名字。
“嘿,蘑菇。”
他转身看向我,“嘿,人。”
有好一段时间,我盯着他的脖子不放,他也顺从的抬起下巴,目光垂视着我。
“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它怎么说?”
“它也这么说。”
看来,我有必要庆幸能与蘑菇有相同的观点。
他伸手想附上我的喉咙,被我拒绝了。他随即展现出了明显被扫了兴的态度。
也许我可以用一根扫帚从他的脊背滑过,从头部到脚踝。
向他告别后,我在远离的中途向后瞄了一眼——它们果然在亲热。
我们可以寄生在任何事物上,包括自己。
云散了,雨跟着消弭,像耳朵上的环状物。
阳光洒下的时候,一个人仍撑着伞,站在路中央。他与我正相对,简直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
“你还在害怕什么。”走到他跟前,我与他距离很近,除了鼻尖。
“雨。”
“雨停了。”
“这里停了,另一个世界还在下。”
我望向他身后,那里仿佛有异世界的入口。
“你愿意进去吗?”我的视线稍微瞥向我,扫过肩膀。
“不愿意。”
“害怕?”
“嗯,害怕。”
我没有再走,和他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