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的河
前两年的这个时候,湘江河里涨水,也和今年的这个时间点差不多。
但是水要大得多,甚至比1976年还要大。
那一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水。前两年更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今年我没有看见,因为我不在家园。
家园在湘江岸边。
几十年她就在我身边不舍昼夜的流啊流啊。我已经习惯了她守在我的身边。
她给我的印象很深很鲜明,就像在我心里投下一道始终无法抹去的靓影。
她伴着我一道来到这个世上,因为我没有来的时候,她也许并不存在,当我存在的时候她已经在我身边静静流淌。
我在她的怀抱里游泳,与她溺爱的小鱼儿嬉戏。
风雨天给我变幻青黛色明灭的水彩画,微微显露一点惹人想入非非的忧思。
灿烂的太阳以柔和的金色光芒笼罩着她神秘莫测的裸体,一丝不挂,却风情万种。
她喜欢我们这些对她来说永远是孩子的小人儿,制造出对她来说略显惊诧的各种形状的船儿,在她的柔软无比的身体上游走。
她会伸出她的看不见的风的手,轻轻地拂摸亲近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每一粒沙,每一缕空气和阳光。
但是人们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变得完全不认识,她自己也会变得不认识所熟悉的一切。
将自己无限的膨胀,无限的变色,无限的凶猛。
人们派出各种各样的医生给她治病,却拿不准是什么病,也无法治疗。
便只能退避和忍让。
人们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她心地仁厚,三天两天就恢复正常,依然是那一脉天然的美丽。
她鼓动她的洪水,蛮横的两次进了我的家门,做了不速之客,座上宾。
我一点儿也不怨恨,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
我为我们感到内疚。我们真不知道怜香惜玉,用一座座电站横亘在她美丽的胴体上。
电灯的璀璨如多彩的项链,给她增添人工的美貌。
而对她自由放任不驯服的天性,却有如残酷的枷锁。
她尽管与人为善,也有不能忍受的时候。
以她年年月月时时的痛苦,发泄数天的原始的冲动,我无话可说。
我爱你,我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