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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爱情

推荐人:追梦的云 来源: 阅读: 2.45W 次

湖南省湘西花垣县大龙洞乡高岩村的杨秀梅住进山洞已经三十多年了,就是所谓的三十多年,也是近年听外面的人对她说的。她已经不记年数了。

不为爱情

她刚上山的那些年,她还不自觉地记得,她已经上山多少年了。但是后来就强迫自己不记了。记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吗?她还着什么吗?

那个叫的男人,那个甜言蜜语的青年,那个远在吉首的心上人,早就与别人结婚,他忘记他的承诺,忘记大山深处,一个痴心的姑娘在等他。

说不上恨,也说不上爱。自己也不理解,当时她咬咬牙,就离开寨子,一个人躲进深山里。

三十多年是个不短的年数。她不识字,要记也记不住。不然,她会用一支笔,一个本,把年数记下来,准确地知道自己一个人上山有多少年了。

不过,她就是识字也不会去记。没有盼头的日子没必要去记。

大山里的人热情好客,外面的人进来,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当贵宾招待,是因为向往大山外的世界

想像着大山外世界的精彩,希望哪一天也能像客人一样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秀梅自从进了山,连人也不想见了。除了她的表哥。她的表哥每年要给她送粮食和简单的生活用品。

按她的想法,表哥也不想见了。但是,没有表哥送粮食,她会被饿死。

她还不想死。她喜欢这世界上的山山水水,还有天上的云,地上跑的小动物。

她如果一旦死了,就是一片黑暗,她喜欢的一切也就不再有了。

表哥后来什么时候也不来了。表哥老了,不能再爬山。她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

她在自己住的山洞附近种麦子、棉花、玉米、红苕、蔬菜。没有表哥的粮食也能生活下去。

她什么时候苍白了头发,她也记不清了。

她每天都去山洞前面的那个清澈的小潭里去照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脸好看极了。

她的漂亮,原本寨子里就没人比得上。她上山后,她的漂亮依然存在。那一潭清澈的泉水不会欺骗她。

她从来不会想到要镜子。她认为世上的镜子比不上这一潭泉水。泉水告诉她,她的头发开始白了。她不难过,她还觉得挺有意思。

她经过了童年、少年、青年、壮年,现在是不是进入老年了?她不觉得。

她依然有力,在山路上快跑,能吃。饿了,一次吃一大堆红苕。吃饱了就舒服了,心满意足。

她也认为她的漂亮没有老去,还在她的脸上。如果见了寨子里原先的姑娘,还不知道她们变成了什么丑八怪。

不过,她不会见她们。她一个人在深山里,无忧无虑。见了她们,又会生出许多烦恼。

她对着潭水欣赏着自己的美丽,陶醉在无名的快乐里。

现在,她居然也有了白头发,居然也算是老年人了。她觉得很有意思。

还有常年穿在身上的那件红嫁衣。她上山就穿在身上的。

之前她从未穿过,也没有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件好看的衣。母亲也不知道。她瞒着母亲置办。红嫁衣是为了。

那一年,那个叫的外地青年来寨子做竹子生意。秀梅见了他就喜欢上了。她发觉他也是喜欢他的。

常上她家里来,帮着挑水、劈柴、跟她上山打猪草、采药材。在没人的地方,他让他抱她。他是从大山外面进来的,胆子大,比寨子里所有的男子都大。

他说要娶她。她点点头。她担心母亲不同意。她的父亲早死,母女相依为命。母亲不能离开女儿。

母亲早就说过,她不会让女儿远嫁。过去母亲这样讲,她不以为意,现在她觉得问题严重了。

秀梅问,你能来寨子落户吗?

他说他家虽在吉首,也是农村的。为了她,他当然可以来寨子落户。但是,他俩既然结婚,成立幸福的家庭,就要为他们未来的生活着想。

他认为秀梅的寨子在深山,哪有外面的农村好? 她应该要跟他去他生活的地方。她的妈妈也可以跟着去。他会孝敬她的妈妈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

她听了很高兴。她对母亲说了。她相信母亲会满意。但是,母亲不满意。

母亲不是不满意。无可挑剔,只是家太远。女儿嫁人,母亲不能跟着去,去了会被人笑话。这是苗家规矩。

母亲希望女儿嫁在附近,去女儿家抬腿就到。母亲要求女儿断了嫁给的念想。

秀梅觉得自己不能与断了,也觉得不能与秀梅断。他们商量着怎么办,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他的工作结束了。他要走了。她舍不得他走。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她的一个冲动,想要就这样跟着走了,让他们的关系成为事实,母亲反对也无效。他们可以慢慢说服母亲一起走。

十分赞成。秀梅冷静下来不敢走了。她想到母亲一旦不见了她,会哭天号地,痛不欲生。也许她就再也见不到母亲。

最后只好走了。他信心十足地对秀梅说,他出来得太久了,他必须先回去交差,然后再回来。他一定会说服她母亲的。他要她等着他。

走了后,有好几起人来说媒。母亲差一点跪下来求她。母亲对一个附近的青年十分中意。

秀梅说,她答应了,就不能改变,哪怕她死了。母亲知道女儿的拗脾气,不敢逼她。

一二年后,母亲生病死了。秀梅托人打听的情况,早已与别人结婚了。

她担心会这样,没想到成了事实。她对说过,他如果说话不算话,她会去死。

她觉得不能为他去死。她还要活在这个世上。她也不是为他活着,她要为活着而活着。

她找出那件红嫁衣,毅然穿在身上。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表哥。她与表哥告别。表哥不准她走。

她说,表哥,你是拦不住我的。我已经死了。

如今,这件红嫁衣已是破破烂烂,丝丝缕缕,但是颜色还十分鲜艳。

她不明白这红色为什么还这么好。除了衣襟和衣袖已经被树枝扯烂,其它的地方都还挺好。她要一直穿下去,直到不能再穿。

遇见的村人对她说,她已经进山三十多年了。而她觉得应该没有这么久,但是,她偶尔的出山,远远的看到,人员集中的寨子或村子都有了很大变化。

人们的穿着也有很大的变化,才意识到时间确实过去很久。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近些年,不少的人特别进山来找她,劝她下山。

还说政府出钱,不让她操心。

她感到让政府为她出钱没有道理。她自愿上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山的。她当年上了山就没有打算下山。

一些人当场拿出钱来给她。她感到很好笑。她不是要饭的,她为什么要他们的钱?

人们说她是第二个白毛女,她也非常好笑。白毛女她知道,那是被地主老财逼上山的。她是自愿上山的。她不是白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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