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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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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颜仕均边走边想:“从未听说过江歆菲有个哥哥啊,为什么她爸爸叫她给哥哥写信呢?”他想了好一阵也没想明白。

青涩往事(四)

这天是星期五,因为纺织厂挖防空洞的人都要参加厂里的大会,颜仕均不是纺织厂的人,所以就休息一天。由于平日太累,这天他睡到上午10点多钟才起床,他吃完中饭就去了铁路局工地。

颜仕均走到铁路局工地时还没到下午开工时间,他就进了休息室,有个工友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他看到颜仕均进来就坐了起来。工友对颜仕均说:“小颜,江歆菲死了。”

“哎—!?”颜仕均惊叫了一声,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

颜仕均转身离开了休息室,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工地,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颜仕均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小学同学,其中克最聪明,和江歆菲有了第一次约会以后,颜仕均总是和克说起江歆菲的事。因此,这个时候最能说话的人当然就是克了,于是,颜仕均来到了克家。

颜仕均推门进去,克正坐在凳子上摆弄着扑克牌,看到颜仕均进来,克放下手中的扑克牌说:“坐吧!要喝水你自己拿杯子倒。”

“歆菲死啦!”颜仕均说。

“什么!?”克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死的?”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歆菲死了?”

“刚才去了工地,听工友们说的。大家都不知道歆菲是怎么死的,昨天她还去工地干了活。”

“你去她家了吗?”克问。

“没去。”

“今晚我们去看看。”克说。

“我不敢去。”

“你怕什么?你是她的工友啊!”

晚上7点多钟,颜仕均和克来到了江歆菲的家,只见江歆菲的家门锁着,她家门前坪地上有一群人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颜仕均走过去问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小江家有人吗?”

“你们是—?”老头望着颜仕均。

“我们是和小江一起干活的工友。”

“哦,是小江的工友啊,小江死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颜仕均说。

“她家里人送小江下乡去了。”

“送小江去乡下?是土葬吧?”颜仕均问。

“是的”老头说。

“来我屋里坐吧!”老头边说边领着颜仕均和克走进了一座低矮的平房。也许是看到有人来找江歆菲,刚才在外面说话的几个人也跟着进来了,一下子屋里挤满了人。

“真是很突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一个30岁左右的少妇说。

“我们宿舍区的居民联名给法院写了一封信,请求法院对这个姑娘突然死亡的事情进行调查。她死得不明不白,总得调查清楚才好。”少妇又说。

“最近小江家里有什么特别事情吗?”颜仕均问。

老头说:“没有啊,这姑娘是个好人,规规矩矩的,经常帮附近的老人做些事情。”

“我觉得她最近好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了一样。”少妇说。

颜仕均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意识到江歆菲的死和自己有关。

回家的路上颜仕均沉默不语。克看到颜仕均万分内疚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下颜仕均才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克家。颜仕均在克家坐了一会就告辞了。他一回家倒头就睡,朦胧中看到江歆菲从身边走过,她眼睛望着前方,仿佛从来就不认识自己一样,想喊歆菲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哎—,歆菲,你怎么就不理我了呢?”颜仕均忍不住哭了起来。

早晨起来,颜仕均叠好被子,拿起枕头放到被子上,枕头湿漉漉的,他想起了昨夜的梦境。

颜仕均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知道江歆菲安葬在哪里,无论如何要去她的坟上看看。怎么才能找到安葬江歆菲的地方呢?

颜仕均想起了江歆菲的表弟阿健,他也在铁路局工地干活。在铁路局工地干活时,颜仕均和阿健曾被派到机车库清理工具,工间休息时,颜仕均曾问过阿健家在哪里,阿健虽然穿着有点怪异,像个街上的小混混,但喜欢和颜仕均聊天,闲聊时,阿健说了自己家的地址,并要颜仕均哪天来自己家玩。

这个星期颜仕均上夜班,早晨八点下班后他总是走路回家,虽然要绕些路,但为了去铁路局工地看看,绕这点路对他来说真不算回事。颜仕均想明天是星期天,阿健应该在家休息,如果阿建方便,就和阿健一起去江歆菲的坟上看看。

颜仕均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地就到了铁路局工地。此时,阿健看见穿着长筒套靴且满身泥浆的颜仕均走了过来,阿健朝着颜仕均喊道:

“小颜哥,你过来一下!”

“啥事啊?”

“你知道我歆姐的事了吧?”

“听说她死了,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阿健说。

阿健压低声音接着说:

“我姑爹是刘主任,你应该知道啊!歆姐是我姑爹的继女,姑爹早就想让歆姐和我的表哥结婚。”

“你表哥?”

“就是我姑爹在部队当兵的儿子啊!只要那当兵的儿子一复员,我姑爹就会把他们的婚事办了,所以姑爹一家对歆姐非常好,有一两次歆姐晚上出去九点多钟没回,姑爹就骑着自行车到处找。”

颜仕均问阿健:“你明天休息吗?”

“明天不干活。”

“你也知道,我和你歆姐是好工友,所以明天想去你歆姐坟上看看,带我去好吗?”

“好的,你明天来我家,然后一起去乡下。”

“好咧!”颜仕均说。

颜仕均正和阿健聊着,他看到机车库那边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年纪大的身着铁路呢子制服,年轻小伙一身崭新的草绿色军装,一老一少身上的呢子制服的铜纽扣,还有草绿色军装上的红领章,以及军帽上的红色五角星都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

那两个人走到离颜仕均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颜仕均定睛一看,认出了穿铁路制服的是江歆菲的爸爸。旁边穿军装的小伙子,颜仕均猜想就是江歆菲的哥哥,因为小伙子和江歆菲的爸爸非常相像。

江歆菲的爸爸在给工友们说着什么,好像是要大家怎么怎么做,他在对大家说话时看了一眼颜仕均,随即转过身去朝另一个作业点走去,穿军装的小伙子也跟着走了过去。

星期天,颜仕均吃过早饭就往阿健家走去。阿健家在一个小巷内。颜仕均按照阿健说的地址来到了小巷内一座平房前,平房大门紧闭,颜仕均边敲门边喊:“阿健!阿健!”。

门开了,阿健说:

“进来吧!”

颜仕均跟着阿健走进房内。阿健指着靠墙一把竹椅子说:“坐吧!”阿健坐在餐桌旁,端起放在桌上的面条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这时候才吃早餐?”

“不干活的时候就睡懒觉,休息日总是这个时候吃早餐。”

阿健吃完了面条,他用毛巾抹了一下嘴巴说道:

“现在就走还是再坐一会?”

“走吧!”颜仕均说。

颜仕均和阿健来到了长途汽车站,他们乘上了开往目挂滩的长途汽车,汽车很快驶出市区,行驶在乡间的公路上。

颜仕均和阿健坐在汽车的最后一排,颜仕均看到周围的乘客都在打瞌睡,积压在心底的疑问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你歆姐那天还去工地干了活,怎么回家后就死了呢?”

“我姑爹讲,歆姐收工回家,家里人看到她脸色很不好,就问她怎么了,她说有点不舒服,然后就倒在床上没再说话,家里人把她送到医院,到医院后没多久就死了。”

“歆姐平时经常为邻居的大爷大妈们做点事情,邻居大妈说,歆姐那天回家后和她道了别,歆姐还说自己吃了药,今后再也不能来帮大妈做事了。”

“你姑爹说的和邻居大妈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我也搞不清,都是听说的。”

颜仕均望着阿健,他只想让阿健多说话,只有让阿健多说才能对事情了解得多一点。

“有个人在追我歆姐”阿健说。

“是哪里的人啊?不会是工地上的吧?”

“是工地上的,那人还送了张相片给歆姐。”

“现在那张相片谁拿了?”

“歆姐交给我姑爹了。”

“怎么会把相片给你姑爹呢?”

“有天晚上全家人都睡觉了,歆姐却在厨房里写什么东西,我姑爹并没睡着,看到厨房里还亮着灯,姑爹就起来了,他看到歆姐在信纸上写字,就问她在写什么东西,要她拿过来看看,她不肯,姑爹就抢那信纸,歆姐就把信纸塞到嘴里,姑爹就把手伸到她嘴里,想把那信纸掏出来,歆姐就咬伤了姑爹的手。”

“你姑爹把信纸抢到手了吗?”

“抢出来了,虽然字迹有点模糊,但还是看得清。”

“信上写了什么?”

“不知道”

此时的颜仕均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盼望歆菲的回信竟然落到了她爸爸手中,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对颜仕均来说这是一个永远也破解不了的谜团。

“歆姐是个好人,她经常帮孤寡老人做些事情,说话细声细气的。她从小生活在乡下,乡亲们都很喜欢她。把歆姐运到乡下的那天,周围的乡亲都来了,看着从汽车上抬下睡在竹铺板上的歆姐,整个地坪上是哭声一片......”

颜仕均双手搭在前排座椅的后背上,他把头埋在两臂之间,不想让阿健看到自己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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