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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携杭杭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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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都市里当警察,这在当初还真轰动了10里山冲,无论我走到多远,人还是山冲里人,格外亲也就格外关注一些。“随缘回来了,哎,身边多了一个人?”我第一次带杭杭回乡,由远而近,乡亲们一直瞅着我,议论纷纷。“那人白衬衫,啊,穿牛仔裤,啊,是一个女的。”

13、我携杭杭回乡

……

我俩到家了。有人说,那女的,还脸儿红红的,有些羞赧。

“带媳妇回来了?”

“嘿。”

乡亲左邻右舍,叔子伯爷,闻讯一窝蜂涌进家门,见面都这么打招呼和问候我。

“回来了,”我一概干巴巴回答。不能随和,不能太热情,笑一笑也是傲气。我的表情尽可能庄重些,就算真的是带回一个城里媳妇又有什么了不起,何况还不能说就是我的媳妇呢,再说他们知道我有多少斤两。

我应答他们每一个人问话的当儿,那带蒂儿的香烟早恭敬地递到了他们手上,并火机“啪”的点上火;同时不忘对杭杭说:“这是龙爷”,杭杭便叫一声“龙爷”;这是“三婶”,杭杭就喊一声“三婶”……人们泥腿儿没洗就从田畈地里赶回来了。我知道他们决不是急着来看我的。我静静地待在一旁。

“你带回来的是侄媳吗?”三叔一进门就嚷嚷,又转问杭杭。“你怎么称呼?”浓浓的方言和一双犀利的目光。

杭杭担心山里土话听不懂,这会儿应验了。她问:“什么?”

“叫杭杭,”我代答。

“杭杭……”儿时的伙伴春生,拖腔捏调说。“腻死了。”他摇头晃脑一改方言,学舌上海话问杭杭:“侬是上海人?”春生去了上海打工一阵子,所以,上海话他能说几句。

上海话,杭杭不但懂,且能说,看春生那神态在戏弄她,脸上一派绯红。“不是,”她说,声儿轻轻的,柔柔的。“你讲上海话或普通话我能听懂。”

“普通话?你跑到山里来干吗,吃饱了撑的?”春生戏弄杭杭气我。他事后对人说他不明白这世上什么好事儿,为什么全都挨在了我的身上,气死他了。

“我是来看望伯母的,碍你什么事,你有毛病你?”杭杭一字一板说。她已经进入角色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呢。一个人的意思表达方式,那不仅仅是语言,表情也是,还有动作。春生对她不友好,她反击。春生一下子焉了,愣愣地呆在一边。

虽是如此,可没有人愿意冷场,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同杭杭侃城里。我知道他们是要给杭杭打分的,考核这个“洋媳妇儿”是否靠得住,我只想笑,但忍住。双方语言障碍,对答哼哈时,我就当一会儿翻译。

一屋子人总有插不上嘴的,看“洋媳妇儿”,尝心悦目,这刻儿,又有谁愿意把嘴闭上。“洋媳妇儿”听不懂土语,他们说什么,也就不用遮遮掩掩。

三婶说:“二嫂,这杭杭是真肯嫁给随缘还是假的,今晚就知道。”

我看三婶从杭杭那儿收回目光望着母亲,那眉睫毛挑了一下,一副诡秘的样子,就知道她马上有高论了。

“怎么讲?”母亲问,诧异地望着三婶。那样儿是那么地善良憨厚,与狡诈的三婶,判若两种类型人。

一点不假。“愿嫁,今晚就……”三婶瞟了杭杭一眼,说。“要她和随缘同睡一床,生米煮成熟饭。”

母亲说:“愿嫁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将来事儿不成,岂不是害了人家?”

“不愿嫁,她一个大城市人,哪里不好玩,玩到你这山窝窝小旮旯来了,你没看她爱随缘那个粘糊劲!她城里人?我们随缘还回来你这个山窝窝不成?”

三婶能说乌鸦变凤凰,你不能不听她的。母亲无言,亦然。

“这女伢水灵,”小婶婶爱伦说。“比那瑜儿强几倍,随缘几世修来的艳福。”

小婶婶年轻漂亮还新潮,她是美女慕靓女。

瑜儿是春生家定下的娃娃亲,瑜儿渐渐长大了,就嫌春生胖,最后终于毁了婚约,了了这门亲事。这当儿,我参军已到北京,母亲见我与亲爷的女儿望晴,同学裴枝儿都没戏了,就对瑜儿说,要她与我处对象。虽然鸿雁传书几个回合,最后还是不了而了之,可此事却把春生给得罪了。

“比瑜儿强什么?”母亲把小婶婶拉到一边,说。“瑜儿那屁股像个豆儿箩〈即是:大且圆〉,娶过来生儿子,要多少就多少。”

小婶婶望了杭杭一眼,说:“只要随缘喜欢就行了,你又当不了他的家,还一个劲说瑜儿好,不怕人家听到了?”

“我就是要说,”母亲理亏,只是轻声地嘀咕了一句。

小婶婶说:“你是怕随缘娶了媳妇丢了娘,不常回来看你。”她一针见血说出了母亲的心病。

“哎,由他了,”母亲一声长叹。“我人老了,我又不和他过一生。”

“你老人家能这么想,不就得了,”泛青媳妇兰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母亲身后,说。“你身边还有我们呢,今天,姆妈露一手,给阿杭姐弄一顿好吃的,我就不显丑了。”

母亲笑了,说:“好也罢,进了门总是一家人,我去做饭,你三婶说得对,她不喜欢随缘干吗大老远跑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晚上,当最后一拨远远近近来看杭杭的人们,打着手电或火把离去时,夜已经深了。点着煤油灯的屋外,黑古隆冬,万籁俱静,只有那些小虫儿或高或低或缓或急在各个角落里一声一声地啼鸣。

外人都走了,三婶小婶没走,自家人陪杭杭好好聊一聊。他们谈轶闻趣事,更多的是说这山里没法与城里比什么的。他们没问杭杭什么,杭杭和我说着悄悄话,煤灯下映衬着杭杭更一脸的红霞,高兴处还对我飞来一个秋波,那亲热劲儿,叫年轻的小婶婶好生嫉妒。

小叔叔,一个军官,他那个部队去年在河南明港,不知为什么今年却去了内蒙古大草原。她和小叔叔当初凭媒灼之言,见了几次面,去了一次部队,就结婚了。后来生子。他们何时这么“邪乎”过!

“二嫂,这城里媳妇哪里不好?这爱也爱得和我们不一样,”小婶婶对母亲说。

“媳妇?八字还没有一撇,”母亲说。“不过,那城里公园我是去过,那一对对的……听人说再怎么亲热,说黄就黄了,城里叫什么拜拜,可不是拜堂成亲;城里的姑娘叫人不踏实,你说这自由恋爱靠得住?没个媒人,哪天黄了,连个证人说理的地方也没有。”

“我们不会,你老放心,”我说,我一扭头又对杭杭说。“妈妈婶婶怕你蹬了我。”

“那可说不定,”杭杭打了一个呵欠。“随缘,我撑不住了!困了。”说着还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是不是要睡了?”三婶笑了,说。“随缘,你们不是洗了吗,叫杭杭去睡吧。”三婶说,又贴近母亲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就站起身来拉上小婶婶,要走。

“这,能成吗?”母亲犹豫说。

“二嫂听我的,你到我屋去睡,”三婶开门时几乎是在喊母亲。那严肃的神态叫人无疑置信,她是正确的,似乎不听她的将叫你后悔莫及。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汪汪”的狗叫,随即一只变两只,变三只,远处的狗也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叫的紧;又闻有狗扑过去,却又反冲回来,叫杭杭毛骨悚然。她一把搂紧我说:“我怕,我不一个人睡。”

见状,母亲还等什么,紧跟着三婶走出门,说:“他三婶你都看到了,她这就不能怪我了,是杭杭自己要的,她不做我儿媳妇也不成了。”

“你不一个人睡?”母亲三婶走后,屋子只有我俩人,我瞅着杭杭说。“这,不好吧?”

杭杭脸红破了,但在这么个没有电灯的大山里的夜晚,谁晓得她脸红!她说:“你当初在黄建总公司是怎么说我的?说我们什么事也发生了,啊!现在只叫你陪我一下,又不做什么。”她说就进卧室坐在床上。我跟进站在一旁。这是一个有100多年的祖上传下来的老式卧床,床架子雕龙画凤的,床沿下有踏板的那一种。

杭杭说:“我睡床上,你就睡踏板吧。”她往床上一躺。我说:“那我把踏板抹一下,铺上被子,你睡吧。”

杭杭说:“你还真的睡踏板,要知这样我还来乡下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二心,还不上来?”

于是,我俩脱了外衣睡在一起,但身子却隔了一点距离,即便如此,俩人还是喘着粗气。山里的夜特凉。我说:“还得盖被单子呢。”

杭杭说:“那就盖呗,夜里可别乘我睡着了就‘邪乎’啊。”她一边说,还把自己的圆领衫乳罩全脱了。我本就只穿了一条裤衩和背心,就要起身找被单,却被她抓了一把我那儿,硬梆梆的。见此,她又抓摸了几下,说:“这伢儿,不老实,你想干吗?”

什么意思,小女人,我心里说。但到底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猴急地扒下裤衩扑上她……

“哎呀,你还真的邪乎了,么办啊!说好了的,在一起,不来邪乎的嘛!”杭杭被我整得呀呀乱叫。

……

完事,俩人好半天没说什么,好一会儿杭杭说:“现在说个鬼,一下子没招着,都让你‘这个了’,缘,我要睡了。”

“好好,睡吧。”

诸君,上面的故事你感动吗?我的老婆最后还是这个高中生杭杭,现在我俩活到老了,我也不觉得我和她有什么爱情,维持婚姻多靠的就是习惯的支撑,尽管这多年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儿都发生过,不过如今老了,彼此都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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