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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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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反感她的兢兢业业

薰衣草的秘密

男孩和女孩是小学同学,曾一个班做旁桌。

男孩第一次见到女孩,女孩扎着两个马尾,着一身深红色连衣裙。她走上讲台组织同学早读,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提醒还在假期综合征中的他,他敷衍着翻开课本屏蔽一堆好奇的目光。他对她作为一个语文课代表的“兢兢业业”感到反感。

因为反感,男孩多抽出时间鄙视女孩。他看她见到老师礼貌问好,看她在阳光正好的课间做体操,看她捡起垃圾桶边上的粉笔头,看她上课一幅书海里走神的痴萌模样……

夏日的午后,教室里有些浮躁。男孩看到女孩正专注地做作业,一股反感劲儿又上心头,他抓起草稿本心浮气躁地对着小人一通乱扎,她却依旧心如止水。他玩累了,也装模作样写完作业,待她收笔睡下,他便死死瞪着她。他暗下决心要超过她。

(2)我就是喜欢你了,咋的?

那边,一双单眼皮乖乖缝合,清秀的眉毛像两轮弯弯新月,轻弹的两个小酒窝如湖面微漾的水波,恰到好处地映在水般细腻的脸上。那张普普通通又自信满满的脸。男孩越看着,越觉得没那么反感了,她睡觉的样子还蛮不错嘛。

一天,两天……男孩似乎控制不了自己,任由自己的眼睛在女孩脸上发挥。终于在那个最炎热的中午,她发现了他奇怪的眼睛。双目相触,她眼里发出厌恶和惊讶的信号,仿佛在审问他:“请问,我脸上有花吗?”被她发现,他急忙老鼠见猫似的躲开。但第二个中午,他还是没忍住继续窥视她。她好像知道他还会犯毛病,早作足了防备。当他鬼使神差地一扭头便又与她对上眸子。这次他没有躲开,他选择坦白从宽。她有些生气的眼神里透出质疑:“你喜欢我嘛?老看人家,再看打爆你的眼。” 他干脆像个无奈,含情脉脉地与她眼睛对话:“我就是喜欢你了,咋的?”

一周,两周……每天午休前,男孩都要盯会儿女孩,而女孩也像是被迫了习惯,盯就盯,谁怕谁。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回避,谁都不妥协。看着看着,都累了,就都睡着了。

(3)只要与你在一起,即使流浪也幸福

过隙白驹,带走了一学年懵懂时光。男孩语文成绩没有超过女孩,却做了数学课代表。他和她杠上了。新学期,老师同学都在为升学初中作准备。为了提高教学效率,年级分了班。他和她分开了,在彼此的隔壁。

有一天,班里曾经的老同学开玩笑说男孩喜欢女孩,男孩红着脸沉默,惹得班上沸沸扬扬。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女孩闺蜜耳里,趁他轮值扫地,她的闺蜜在他身旁阴阳怪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 他听后倍感郁闷:“我想,他们误会我了。” 他得知她闺蜜把这事告诉她后更加苦恼不安,不就是喜欢么?怎么搞的那么鄙视,还伤人自尊。为了不给她留坏印象,他准备写纸条给她解释。

始料未及,男孩先收到女孩的信纸:“听说你有喜欢的人诶,你喜欢谁啊?” 他看罢,既兴奋,又有点小失落,这不明知故问嘛。他在课余将写好的纸条塞给她:“我喜欢你和你闺蜜那样成绩品德兼优的女孩……”过了些天,女孩托人给男孩带来回信。他打开信纸瞬间就蒙了,两颗红色信纸剪好的爱心用一把纸箭穿好:“只要与你在一起,即使流浪也幸福” 他盯着信纸,被这一目隽秀工整的字眼深深地打动了,他再也无法平息那颗躁动而火热的初心。

为了讨她欢心,他向同学学习折爱心,折好的爱心上挤满他的花言巧语。此后,男孩和女孩便用这幼稚古老的方式交流着,纸条里载了一份最纯最干净的友谊。他收到了她送来的礼物,有塑有生肖的精美挂饰,有五颜六色好吃的糖果。他也礼尚往来,哪怕回她从家里带去学校的唯一一个橘子。

(4)我们还是好朋友

当你开始怀疑幸福的日子有点假的时候,那么它多半就是假的。快升学的最后一学期,男孩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花掉家里所有积蓄。他开始逃避这段疑似早熟的感情,看到她时,他再也不敢正眼相望。听到她要过生日了,他把存了几周的两元钱从枕头里掏出来,跑到街上买了幅象征性的画送给她。礼物虽然廉价,但她收到后仍十分开心,红着脸向他道谢。他也红着脸,小声说不谢,然后头也不回地逃掉了。那个寒冷的冬日,她的温柔快滴出水来,而他的温暖欲融化周边的残雪。温馨过后,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他的家境,他们的年龄,他们的未来?

半期考试,男孩成绩下滑,女孩也受了影响。家长老师压力下,她在一个晚自习结束后主动约了他。地点是教室门口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多了点点沧桑。他怎会知道,这只是一个忧伤的开始。她望着他,他埋着头。她皱皱眉,看起来有点惆怅:

“我觉得我们还小……”

“嗯,我知道,我们以后还要升初中,升高中,升大学……”

“嗯,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

……

(5)她和他,差距已经那么明显

彼此沉默了。男孩开始忧郁起来,本来纯洁无暇的友谊,现在会失去吗?他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地震打破了岁月的宁静,当他傻傻地爬在桌子下等待地震消停,门外一个尖细的女声大声唤他的名字:“…快跑” 被醍醐灌顶的他这才知道从拥挤的人堆里往外逃生。他踉踉跄跄地下了楼,站在操场上好一阵子才想起,刚才,是她?!他拔腿就跑,发了疯似的在人群里乱撞,对不起,请让让。直到看到人群里她正拧开一瓶矿泉水和闺蜜交谈时他才作罢。看清楚她淡淡地笑笑,他转身离开。

教育改革,九年义务教育,升初中不用考试了。男孩暗自庆幸。和期待的一样,女孩和他上了同所中学。

男孩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变了老师,换了同学,他感到不适应,他怀念从前。他开始懒惰,今天的学习任务推到明天,大半学期下来,他的成绩并不理想。而女孩适应了新的环境,勤奋好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在学校的文化墙,他站在墙边傻了眼。他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卑,她和他,差距已经那么明显。

(6)我好想你,我们还是和好如初吧

时间轻盈地跳动,光阴虚度了男孩。他本以为他们会这样结束,女孩却在他快死心的时候递来希望。

他坐在外婆家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一个漂亮的漂流瓶,瓶子里装了小半橙色流沙,流沙上静静地躺着几颗小贝壳和海螺,一株塑料做的薰衣草立在沙子中央,阳光下,银光闪烁。男孩看了喜欢极了,握住瓶子亢奋地在院子里奔跑,仿佛此刻自己真地去了海滩,海滩上开满迷情的紫花,他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奔跑,留下那一串串脚丫印子,见证他们最美的友谊。他跑累了,停下来仔细把玩观赏。盒子里还附了一张时尚的圣诞贺卡,上面写满了女孩的祝福和心意。男孩看着礼物走神,该怎么办呢?要回她么?他又犹豫起来。

一想到她等不到回信会伤心,他大胆决定了,他不要放开她。“我好想你,我们和好如初吧……” 他折好用同样工整的字迹写下的信纸,把它安妥地藏进他的笔盒。想到她收信时羞涩脸红,他便摸摸自己滚烫的脸,傻傻地憨笑。

(7)良辰美景奈何天,有谁辛苦有谁怜?

乐极会生悲。就在他以为他会用整个世界换回她对他的初心,母亲旧病复发的消息贯耳如雷。男孩觉得整个天都踏下来了,所有人都活着,唯独抛弃他。父亲长年在外打工,母亲整天疯疯癫癫,男孩被迫寄居他檐。现如今母亲病情恶化了,父亲得留在外面养活一家人,外婆又已年迈,年少的他只得自己去面对。男孩越想越气,越想越急,他的泪水如瓢泼的雨,无情地冲刷他幼小的心灵。

校园里,男孩忧心忡忡,坐在教室里如同行尸走肉。时间在这割伤人心的悲剧中无力地呻吟,几个月过去了,女孩没有男孩的消息。她不再等他,从此更加专注学习。他总是在那一个个忧伤的夜晚惊醒,梦虽可怕,却没有现实残酷,他情愿一直沉睡在噩梦里。可现实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手下留情。期末,男孩成绩滑地惨不忍睹,而母亲还在医院,父亲也仿佛在逃避现实。男孩回到自己的家,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家人,没有欢乐,死气沉沉,装满了寂寞。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他想爸妈了,他想女孩了,他想那些曾经让他自以为傲的无痕岁月。良辰美景奈何天,有谁辛苦有谁怜?

(8)一场冷战,三年又三年

那天女孩十四岁。男孩给女孩准备了生日礼物,并附着好久以前那张未送出去的信纸。在那个漆黑的晚自习课间,他偷偷站在女孩教室门口等待,该如何向她解释呢?…忽然响起两个轻蔑的女声:

“喂,我给你说嘛,这就是她以前的那个初恋诶,长这么矮,这么丑……”

“谁啊?”

“……”

男孩清楚地听到那人说的是女孩的名字。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开了。跑到操场的无人区,撕碎信纸,摔坏准备好两个多月的音乐盒。他没有落泪,只是扯出一副没有颜色的表情,他麻木了。他也觉得自己不配,自己又矮又丑,家庭又不好,成绩也差……

从此,男孩消失在女孩的生活中,女孩也再没找过男孩。或许,他们都把这份情感掩埋心底了吧。奈何,一场冷战一打便是三年又三年。

(9)她不是她

后知后觉,高中的青春期为17岁带来无限活力。另一个女孩,对男孩充满无限好奇。全然天真的年纪,几回斗嘴同桌,几次幽默挑逗,几多失落背影,或酿成芳心暗许。有个人,看他黯然神伤,看他情绪跌宕,容他把她的善良当作儿戏,甚至默默承受他那虚伪得不能再的无情。

一个伤感的季节,男孩望着窗外,窗里的人望着他。校园拐弯墙角,他探头望见风中等他的她,揣测着她看见他那躲避无处安放的表情。男孩双脚驻在楼道,似长了根的树,久久无法迈出。他深做呼吸,残忍地迈出一步,两步,三步……特意扯大嗓门:“你真地很烦人,你走吧,以后不要再烦我……”然后头也不回地擦肩而过。终于,他走到无人区,陷入罪恶沉思。他终究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那便又是一段悲情。他永远无法感知另一个女孩的心碎与无奈。匆匆经年,后来的她定会铭恩于他罢,她不是她,他想。

(10)愿他(她)的真心不被辜负

男孩去了女孩的学校考试,就在17岁的季末。他路过一段伤心地,百感交集里,遇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周围满树桂花与知音,却再没听见故事花开。男孩和女孩都没有打招呼,可男孩明明看见女孩眼里还有余温。难道就此各路天涯,相忘江湖?是谁还没有来得急对谁说?

那片原本存真情深的星海里,隔着灰色的天际,男孩女孩当然无力触摸。男孩渴望爱,又不敢爱,依旧选择孤独,矛盾地前行。不知从几时起,他开始厌恶他自己,懦弱,卑微,无情。自尊心强,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去应对,他那无计其数的失败在女孩眼里已变得可悲,可恨了吧。

男孩继续自私着,逃避着他那年轻的忧伤,逃避别人本不该对他的温柔。讽刺的是,他努力把自己变得卑微,可他仍然活在这个世界。男孩只是变得更加平凡了些,女孩眼里他穷得连自己的青春都买不了单!

男孩女孩的青春里,一半清醒,一半沉睡。余生,愿他(她)的真心,从此不被辜负。

(11)你是谁啊?

二十岁,男孩早离开校园,而女孩去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岁月洗礼后,他们成熟了。他经历一段青葱岁月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心,他也不知道她的青春有谁作陪。煎熬被迫了相思,他鼓足勇气,他要找到她。在他的工作稳定后,他开始不顾朋友的反对寻觅他的初心。一番周折,他总算从曾经的小学同学那里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打开QQ,望着她微笑的头像,他楞了半天。该说什么好?多年没有联系,她还记得他吗?他逛了她的空间,知道她过得很好,他再次犹豫了。他还要找她么?他也该去找她了!他不顾一切,哪怕自己那颗已经满目疮痍的心会再让人猛刺一刀。八年啊,那深藏心底的情感,像酝酿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火山,就要喷发了。

“……”

“你是谁啊?”

“哦,这个嘛……对了,有事……”

“你是谁啊?”

“网友啊。”

“哦,我还以为是认识的人,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又不认识,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认识的人身上。”

男孩看到消息,有点怕了,女孩,变了?!

“此言差矣。”

“我要删好友了……”

男孩被逼急了,打出自己的名字。

“…,不认识哈?不认识我自己走人。”

“记不到了。”

“小学同学,大概是哈。”

“小学同学?”

“不然嘞?”

“你和正常人说话有点不一样啊。”

“你是骂我不正常咯。”

“没有,你的思维好像是二次元的。”

“额,人笨嘛,没办法。书读的少,你别欺负我。”

“不要这样,我都认不到你是哪个……我男朋友会误会的……”

看到这里,男孩眼睛被刺得发酸。

“多年没联系,早已物是人非。”

“你说话不要这个样子嘛,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好吧,再见,有时间看看我空间。”

“为什么要看你空间?”

“兴许会记起我呢?”

“哦。”

……

“当年,有个小女孩托人给我送了礼物,我那时家庭因素太多,于是我收下她的礼物,但是一直没有还她,现在长大了,我希望还她。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

吐完心中多年的苦水,男孩热泪盈眶。他知道,过去的已成过去,再也回不来。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不记得自己,但愿她早已将自己忘记。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她,而他再也不配在她面前提起曾经的他。就让它过去吧,男孩心灰意冷,打下最后一句:

“一句对不起藏心中六七年了,如果你认识她,请帮我带给她,谢谢。”

……

(12)只是,他输给了现实

其实,男孩并不想去干扰女孩的生活,他只想挽回很久很久以前那份最初,最真,最纯,最脆弱,最青涩,也最甜蜜的友谊。八年,他明白了,他只是喜欢喜欢她的感觉。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他输给了现实。

大街上,一首《泡沫》听得行人肝肠寸断。原来,所有年轻时错过的人,不过如街上来来往往的过客而已,全都是泡沫。男孩举起酒瓶,随泪水一起淹没于灯红酒绿……

薰衣草的秘密:面对没有希望的爱,依然痴痴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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